三天后。
颤抖海不见踪迹,遥远的地平线上,是白色的冰原,奇巍的泰坦巨像傲立于苍白的天空下,在不见色彩的纯净天地中醒目异常。
布拉佛斯,遥遥在望。
平坦的峡谷大道上晶冰已融,混上棕褐色的土壤,尘埃半湿,飞泥四溅,尽头一现方形大旗,血红色的剥皮人在北风中摇晃,一如回到了自己冰天雪地的故乡。
两列身着全身甲的誓言骑士手持燕尾旗矛随在其后,其后是多斯拉克骑手、虎袍军的白狮骑兵,以及诺佛斯的山林猎手,一列列马车几不见尽头,到底是布拉佛斯城的陆地领土太过险峻狭窄,即便是千余人也显得浩浩荡荡。
一抹青铜亮色起伏在染便灰与红的王仗之中,正是我的轮宫,此刻一道视线投向轮宫摇晃的双扉,其上雕有红王的颁行律法和军团符号,却挡不住火热不甘的眼光。
“嘿,嘿!”
突兀的叫唤喊回了布兰的意识,“拂晓神剑”艾德瑞克一脸微笑,眼睛转得像是狐狸一样:“你这样看,咱们的女王也不会让你进去陪她。”
此中的揶揄之意让少年面色发红。
只是看她?
这个从星坠城来的多恩人根本不理解!
他是一只骄傲的小鹰,啊不对,那是过去,一只骄傲的雄鹰才是,当然这实在太艾林家族了一点,所以他更是一头桀骜不驯的孤狼。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而当他一个人爬上城墙,站在塔楼顶端眺望远方时,除了鱼梁木亲昵的低声絮语,风摆群杉的瑟瑟呼唤,他的眼中只有一个身影,黑色的长发,红色的披风,自远方来,往远方去,还有那一双灵动闪亮的灰色瞳孔,比宝石还要更耀眼。
在今天之前,或许他说不清在动乱的七国,在北境、河间和君临,跌宕多舛的人生中,对莱雅拉的情感究竟是依靠还是爱慕?
可是经过那一夜的坦白之后,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他当然不是看她。
他在守候,不许任何男人夺走的守候。
“是的,”布兰大方地一笑,高傲昂首,乃是名副其实的旧神骑士,“我一介家族次子,多亏吾王庇佑,你不也是?”
“得了吧,”艾德瑞克取下酒囊,和前一位“拂晓神剑”亚瑟·戴恩不同,他身上的尘埃气息可重,一看就是没法披白袍的游侠荡客,“你那是发春。”
在队伍的前方,恢弘的布拉佛斯城门上刻有无数张笑脸,这便是“笑门”了,要知道,人世间的门,都是送别相迎之地,离别之情确实苦闷,不如笑看人生聚散。
远远可见紫色的卫队正在等待,还有看匙人家族的旗帜和海王本人的纹章,两个年轻汉子不由减去脸上的浮躁和轻佻,可别让布拉佛斯人私下笑话。
当你在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红王我倒不是深渊,只是个抱着宝宝的漂亮少妇,不过,当布兰在频频回首时,我也不是没在观察他。
当然,还有远处的巨城。
河道宽阔,架设其上横贯城市的长渠蜿蜒,与灰色的甜水渠难舍难分,这两条人工渠道就像是正在交配的两条蛇。
列神岛上的拉赫洛红顶和月咏者银顶争相辉映,正巧和远方属于铁金库的真理宫青铜顶三足分立,它们全都远离港口边上的海王殿塔之影。
看起来很和谐,就像是布拉佛斯的权力,制衡,妥协,并且永远不会诉诸鲜血。
我收回视线,面上无动于衷,“‘云雀’,你在布拉佛斯呆了不短的日子,一定有什么新歌唱给我听?”
这歌自然不是什么春啼情曲,而是那座城市的情况。
“云雀”多内尔,我的情报大臣,正在笑意十足地用一个布拉佛斯的泰坦币逗弄小公主。
“啊!”撒拉伸手去抓,这没半点大臣德行的雀儿立刻躲开,任由我女儿盯着泰坦铁币上的戴盔头像瘪上了嘴。
“哇!!!”她喊着哭腔向我告状。
我毫不客气地维护公正,一把把那个铁币抢过来,塞她手里。
“哈!”美丽的洛恩公主立刻喜笑颜开,鼻涕都流出来了,“妈哇!”
她炫耀着小币,然后张开嘴,我眼疾手快,在她把那块小金属片吃下去之前,一把夺走。
“啊~!”她气坏了,国色天香的小脸鼓了起来,“呀!”
我又把她抱过来,在肥软的小脸蛋上mua了一下。
“妈哇!”她又没心没肺地开心起来。
“能有什么呢?”多内尔这才百无聊赖地直起腰,“不过是得了你的援助忘了情,说这灾祸是你寒神先锋引来的,你在补偿而已。”
哦?
听起来此行还有点问题,得面对狼心狗肺的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