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看不见她的脸,但猜得出来,她此刻手边会放着一杯热茶,热茶边上是一个笔记本,而她手里握着一支笔,乌黑的长发被盘在脑袋上。
她会不自觉地咬着笔杆,微微蹙着漂亮的眉,目光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眨也不眨。
长安梦见过她两次,他是浅眠的人,也很少做梦,所梦见的很少是人,因为他很久没出去,除非有人来看他。
依旧是隔着厚厚的帷帐,他看不见对方,对方也看不见他。
但他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因为长期呆在空间窄小的阁楼里,所以他五感当中耳朵最为灵敏,他甚至能从对方的声音里,判断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听见人类的声音,不管是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他统统不喜欢,以至于童年时期,他几乎是戴着封闭式耳麦,常年听不见任何声音。
安静的世界最干净。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只手机滑动着地图,地图上的小字显示出三个字——观音寺。
没一会,手机再次关闭,整个电脑屏幕陷入黑屏。
她再也没有打开手机。
长安静静地看着黑屏的电脑屏幕,一动不动,等着她再次打开手机。
这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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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意大利,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
往常容纳好几万人朝圣的教堂此刻安静得针落可闻,除了皮鞋落地时踏出的质感节奏声,再无其他声音。
进门口右边走廊里,有米开朗基罗二十三岁的作品《彼得》,透明玻璃上倒映出几个黑衣人的影子。
往前第三礼拜堂左侧以及第二、第三礼拜堂相对的墙面上有波莱渥罗为伊诺欠兹奥八世建造的青铜纪念碑。
碑前站着燕廷枭,他一身墨色西服,衣领挺括,衬得脸上的表情异常冷漠,眉眼微微拧着,显出眉宇间一道痕,他微微侧身站着,下颚的线条泛着犀利的冷光。
“爷,”马超从外面进来低声说,“中殿那边人已经到齐了。”
燕廷枭抬起左手手腕,右手轻轻整了整袖扣,漆黑的眸里满是漠然的冷意,“走。”
沿着中殿往里走,扑面而来尽是庄严肃穆的强大气息,前方最醒目的是位于穹顶正下方的青铜华盖,高三十米,四根二十米高的螺旋形铜柱支撑着,愈发显得巍峨高大。华盖四角各有一位守护天使,他们身后向上合拢的四根凤尾形铜柱支撑起一个巨大的铜球,铜球上是象征天主教的十字架。
而十字架下方正站着十几个欧洲人。
年纪都近四十以上,有些头发早已花白,最年轻的不过是三十五岁左右,他们眼窝立体而深邃,个别国字脸宽下巴,显出一副富态模样。
看见脚步声,一群人转过身,露出笑容。
“Ciao~”(你好~)
“
quanto
tempo!”(好久不见了!)
“Ce
va
la
tua
famiglia?”(你家人还好吗?)
燕廷枭微微颔首,他没有用意大利语,而是用中文回,“很好,谢谢各位关心。”
几个意大利人边上站着两个翻译官,正用流利的中文同步翻译。
有人注意到他身后只带着马超,没有带那四个燕卫过来,有些好奇地用意大利语问了句,“你的保镖呢?”
“这里很安全,不是吗?”燕廷枭看了他们一眼,薄唇微勾,笑得很浅淡。
几个意大利人听翻译官翻译的内容笑起来,“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