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琇莹憨、香菱呆,可依旧架不住府中婆子、丫鬟说嘴。若李惟俭一碗水端平也就罢了,若端不平,这女子心中难免就会生出怨恨来。她们恨不得李惟俭,便只能将怨气撒在晴雯头上。
晴雯便暖心笑道:“四爷真不爽利,要回护径直说了就是,我又不傻。”
李惟俭探手戳过雨丝,点了点晴雯俏挺的鼻尖,道:“偏你聪明,快回去换一身衣裳。”
当下二人各自进房,换了衣裳,待好半晌春雨停下,这才汇聚在正房里。
李惟俭又问过生儿安排,晴雯只说循旧例便可。因着主母黛玉还不曾过门,是以晴雯依旧顶着丫鬟身份,却领着姨娘的份例。照例,生儿这天晴雯可得百两银子置办酒席。
晴雯不喜那咿咿呀呀的唱曲,便干脆请了两个女先儿来说书。
临近未时,说书的女先儿登门,只布置了一张长条桌面,醒木拍案,先说了一通贺词吉利话,这才请晴雯点书目。
“今儿就听射雕可好?”
晴雯问过,众姬妾一并道好,那女先儿便抑扬顿挫说将起来。
李惟俭混迹姬妾之中,听着女先儿说着此一世出自自己手笔,又历经二姐姐、三妹妹、黛玉润色过的射雕,心下颇为玩味。
尤其那女先儿时而便说上一阙诗词,有雄浑大气的,料想应是探春所作;有婉转缠绵的,说不得便是二姐姐与黛玉所作。
正听得热闹,茜雪进来回话,说是赵姨娘的丫鬟小鹊来送贺礼。
直把晴雯惊得莫名其妙,说道:“我与赵姨娘素无过往,这是闹得那一遭啊?”
话音未落,又有婆子来报:“老爷、姨娘,晴雯姑娘,荣国府三姑娘身边儿的侍书来送贺礼了。”
晴雯眨眨眼,顿时看向李惟俭。
李惟俭情知必是赵姨娘心下忐忑不安,借送贺礼来传话,因是便道:“收着就是了,旁的都不相干。”
当下让侍书与小鹊进来,一个送了镯子,一个送了水粉。晴雯心下莫名,还是郑重谢过。
那小鹊先道:“伯爷,姨娘说若您得空,也去姨娘那儿坐坐,姨娘有话儿要说呢。”
侍书也道:“四爷,三姑娘也说得空请您去秋爽斋去坐坐呢。”
李惟俭颔首道:“我知道了。”
他只说‘知道了’,却不曾将话说死。三妹妹探春那儿自然要去一遭,至于赵姨娘……不妨先晾她几日再说。
小鹊、侍书不得准话儿,也不好追问,当即告退而去。临近申时,酒宴流水般送上来,又有吴海宁经茜雪传话儿,说是荣国府那边厢,不但王子腾来了,便是忠靖侯夫人也来了。
李惟俭只略略颔首,旋即抛诸脑后。那王子腾说起来位高权重,可真论起重要性,这位份还真就不见得比得过李惟俭。
且不说救了忠勇王一命,单是李惟俭这财神的名头就远胜王子腾。因是李惟俭才懒得去隔壁捧人臭脚呢。有那光景,不如与姬妾好生高乐一番。
及至戌时中,酒宴撤下,众姬妾都听得入神。独晴雯愈发坐立不安。
傅秋芳瞥得此情形,与香菱、红玉耳语几句,随即便打趣着各自散去,琇莹又推搡着将晴雯送进了西厢。
那西厢里本就是晴雯独居,如今披挂红绸,点了红烛,她又一身蜜耦衣裙,倒是有几分姨娘的意味在其中。
二人相携入内,数不清的蜜语甜言,又耳鬓厮磨,晴雯便禁不住红了眼圈儿,说道:“今儿把自己个儿交给四爷,我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李惟俭打趣道:“哪里就圆满了?总要儿女双全,生他十个八个的方好。”
晴雯被逗笑,轻轻拍打了李惟俭一下,说道:“十个八个,我又不是猪。”顿了顿,感叹道:“亏着到了四爷身边儿,不然还不知这会子过的什么日子呢。”
李惟俭笑而不语。
晴雯就道:“听闻隔壁宝二爷身边儿八个丫鬟每日家的勾心斗角呢……”
李惟俭又打趣说:“那会子你刚来,可是一心想去宝玉身边儿啊。”
晴雯顿时娇嗔不已,道:“我那时只听闻宝二爷待下人极好,哪里知道四爷更好?”顿了顿,觉着说的不妥,又找补道:“错了,是四爷更对我的心思。”
两厢四目相对,李惟俭知晴雯情炽,当即欺身噙了樱唇。当下中意投心,意同连理,二人遂脱衣就枕,合体相粘。内中闺房之乐、床笫之欢,自是不用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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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李惟俭一早儿到得内府坐衙,又与一众翰林逐字逐句的扯皮一番,及至午时便回返自家。
待用了午饭,又往大观园而来。刚入得园中,方才走了一段迎面儿便撞见了紫鹃。
紫鹃上前见礼,李惟俭便笑道:“你家姑娘呢?”
紫鹃便道:“姑娘一早儿瞧过宝二爷,如今在潇湘馆用饭呢。”
李惟俭颔首,正要打发了紫鹃,不料紫鹃忽而凑过来道:“四爷,姑娘知四爷今儿定会过来,打发了我在园子里守着。”说话间悄然自袖笼里掏出一物,双手捧了送过来:“这是姑娘给四爷做的盘香,有个名头叫二苏旧局。”
李惟俭接过盒子,心下动容……此物竟然是林妹妹亲手所制?
那紫鹃又道:“姑娘一直不知该送四爷什么物件儿,赶巧自二奶奶那儿得了香料,干脆就试着做了些盘香。姑娘说四爷回去用着若不好,她再试试旁的方子。”
李惟俭赶忙颔首,嘱咐道:“这就顶好,千万让她别再劳动了,仔细伤了手。”
紫鹃掩面而笑,眼见四下有婆子往来,便赶忙告退而去。
李惟俭将盘香盒子收进袖笼里,去得王夫人房中瞧了宝玉一遭。许是中毒过深,这会子宝玉还不曾好转,贾母与王夫人守在跟前儿,眼瞅着形容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