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赶忙问:“二嫂子,可是出了事儿?”
这会子二姐、三姐正与丫鬟说着顽笑,忽见烛光一暗,抬眼便见贾琏笑吟吟的行了进来。
贾琏愈发不耐。
贾母既吩咐下了,王夫人只能应下,暗自思忖,这丧事若要办得体面了,总要个万八千银子才够数。
晴雯失笑道:“大才不知,大财倒是真的。”
当下催马到得香炉峰半山腰,二人翻身下马,拴了马匹又寻小径登山。黛玉体弱,攀行一半眼见不支,李惟俭便将其背负身上,一路到得香炉峰顶石坪左近。
“你怎么知道?”
王熙凤顿时笑道:“往常在家中每日家忙得脚不沾地,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歇歇,气色可不就好了?”
婆子道:“说是吞金服砂,烧胀而殁。太太如今要照料宝二爷,家中纷乱,便打发了人来请二奶奶回府。”
因着贾敬之死,众人等也不曾如何耍顽,或读书,或抚琴,又或在园中游逛。
李惟俭又肃容正经重复了一嘴:“和尚都是骗人的。”
她笑着看过来,李惟俭便道:“昨儿就想着了,今儿一早打发人来布置,总不好太过委屈了妹妹。”
香菱接过,笑着转身而去,过得半晌回来道:“林姑娘收了,至于赴不赴约就不知了。”
李惟俭扬了扬下巴道:“山顶,夜里观星,黎明看日出。”顿了顿,就听其说道:“与妹妹往来许久,却一直困在府中。好容易得了机会,干脆做点儿没意义却有意趣的事儿。”
待众人散去,琇莹憋闷不住,赶忙问道:“红玉姐姐,四姑娘怎地不回去?”
不料,惜春却道:“我不过随口一说,怎地就非要出家不可了?俭四哥这话真真儿是古怪。”
平儿正要回返,忽见贾琏起身,与一人交代了什么,随即兴冲冲出得门来,朝着后头鬼祟行去。再看房里,那也不知是兴儿还是谁的人,端坐书案之后,竟充起了贾琏来。
眼见平儿脸上嗔恼,王熙凤探手一勾,笑道:“今儿伺候不成二爷,那边伺候伺候二奶奶如何?”
瞥见贾琏,顿时喜道:“哟,是琏二爷来了。老身这厢有礼了。”
黛玉小吃一惊,扭头观量紫鹃,就见紫鹃闷着头随在后头,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黛玉一双似泣非泣的眸子顿时满是笑意:“偶尔做些蠢事,说不得往后还会津津乐道,也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黛玉便主动扯了李惟俭的大手,眼里满是柔情蜜意。于她而言,精巧能过得,粗疏也能过得,要紧的是陪在身旁的人是谁。人对了,一切便不用在意。
那尤氏母女前几日方才来过,不想再来时却是要奔丧。因宁国府已经没了,母女三人便只好在凤姐院儿后头安置了。
湘云扬头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圣人都能说得,为何我就说不得?”
平儿欲言又止,却知这会子王熙凤在气头上,不好劝说,便只好应下。平儿将差事交给丰儿,起身往前头寻来,不片刻到得书房前,便见内中烛影晃动,贾琏正趴在桌案上也不知忙活什么呢。
脚步声沙沙,惜春回过神来,扭头就见李惟俭撩开衣袍与其并行蹲踞了。
王熙凤便道:“东府敬大爷夜里没了。”
二人相携而行,晴雯又道:“昨儿夜里才知,敢情前几日有那不要脸的人家,上赶着要将家中独女送来给四爷做良妾。”
李惟俭笑道:“哈哈,妹妹果然与我想的一样。”
惜春便附和道:“是了,山中气清,又极为清幽,莫说是二姐姐,我看二嫂子气色也好了许多。”
尤老安人就笑道:“琏二爷这般说,我就充一回大。”
晴雯蹙眉道:“一早儿起来就走了。”
贾母蹙眉只道:“不拘如何,总要办得体面了才好。”
黛玉感叹道:“俭四哥真忙啊。”
兴儿便道:“鲍二家的说二爷二更尾再去,她男人这会子正喝着呢,说不得一会子就醉了。”
几人招呼过,黛玉便行过来笑问:“云丫头说什么呢,瞧把琇莹为难的。”
琇莹观量众人颜色,忽见惜春怔怔出神儿,正要开口言说,旋即被后来的红玉扯了衣袖。琇莹抬眼看过来,见红玉略略摇头,这才将到嘴边的话生生止住。
过得须臾,王熙凤果然回转。贾琏被那二姐、三姐撩拨得淫心渐起,眼见凤姐坐在梳妆台前卸头面,便禁不住过来腻歪。
“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荣国府。
名义上是东府的姑娘,却养在西府,幼年时几次听闻婆子说嘴,惜春便对自己的身世有了疑心。此后东府对她不管不问,托身荣国府好比寄人篱下,就养成了惜春清冷的性子。
夜里峰顶寒凉,李惟俭扯着黛玉入帐篷,寻了毯子为其围上。转头又升起了篝火,火堆里好似掺杂了冰片等物,香气四溢之余,又将蚊虫尽数驱赶一空。
湘云又是一阵笑,忽而瞥见二姐姐迎春面色娇艳,顿时奇道:“二姐姐莫非吃了灵丹妙药不成?怎地今儿瞧着气色这般好?”
王熙凤顿时告饶道:“罢罢罢,我才识得几个字儿?这牵扯到圣人,我可说不好。”
紫鹃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应下,返身去了楼里。过得须臾,便见黛玉缓步而下,到得近前有些羞涩,低声说道:“你要带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