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无法，只得颔首应下：“罢了，全都依着俭哥儿就是了。”
此时就听宝琴低声说道：“四哥哥，你说闹到最后，那爵位会不会落在兰哥儿身上？”
小吏笑道：“伯爷说笑了，小的敢担保，绝对瞧不出差别来。”
李惟俭颔首，略略思忖便伸出巴掌来：“一会子我留了字儿，你造五个一模一样的……哦对，样式我也一并留下来。”
“不好了，奶奶！琮哥儿往太太跟前告状，说……说大老爷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王熙凤止住眼泪，忽而欲言又止。贾母顿时恍然，叹息道：“大老爷这去的可真不是时候。”
贾母早前只待见宝玉一个，又何曾待见过贾琮这等庶出的孙儿？因是瞥了那贾琮一眼便道：“琮哥儿才多大年岁？素日里就谎话连篇，偏你这会子就信了他！”
转过梦坡斋，方才到得东院后头，迎面正撞见来寻贾琮的平儿。玉钏儿顿时松了口气，赶忙奔到近前。
李惟俭道：“要不是看在大姐姐份上，我自有百般手段整治了。太太什么性情大姐姐又不是不知，素日里扮做了佛陀，实则是佛口蛇心！这般蠢妇，若不让其知晓李家不好招惹，来日还指不定如何磋磨大姐姐与兰哥儿呢。
至于爵位，就指望着大姑娘元春能生下皇子，早日晋升贵妃，如此，宝玉可就真真儿是国舅了。到时候圣人封赏，随便赐下个爵位都比那三等将军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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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俭颔首道：“那便只剩下验封司了……好，我且试试，现在却不敢打包票。”
待听宝琴说过，李惟俭不禁摇头道：“你看看，我便说那王夫人是内宅蠢妇，心下只有私利而无半点公心。出了这等事儿不知遮掩，反倒闹的人尽皆知。你瞧着，琏二哥袭爵之事定有反复。”
李惟俭这些时日还真就没扫听贾政情形，胡廷远眼见李惟俭不解，干脆说道：“贾存周此人行事迂腐，又是个眼高手低的，为学政不过数月便犯了众怒。许是圣人看在贾妃情面上，这才将弹劾尽数按下。”
王夫人唯唯应下，转头自去吩咐不提。
待其一走，宝琴便凑过来道：“四哥哥强留大姐姐与兰哥儿在家中，可是早就知晓了荣国府会闹将起来？”
“无妨，大姐姐白日里去帮衬着就是，夜里依旧回这边厢住下。”
竟陵伯府。
座上的王夫人唬了一跳，闻言便呵斥道：“少胡吣！大太太都说大老爷是病发而亡，怎么就七窍流血了？”
不想忍来忍去，换来的却是这一家子得寸进尺。闹一闹也好，闹过了也让某些人知道知道我李某人姓甚名谁，免得来日再这般因着鸡毛蒜皮来寻我晦气。”
若输了，自然被贾家冷落；若赢了……这会子讲究个亲亲相隐，出首状告嫡兄，这等样人又哪里会承嗣袭爵？只怕最后便宜便要落在二房头上。
这会子王熙凤与贾琏方才得空歇歇，正说着闲话，忽而便见平儿跌跌撞撞奔进来。
王夫人厉声道：“那为何琮哥儿说大老爷尸身七窍流血？”
方才吓退了邢夫人，却与王夫人闹了一场，此番若不报应回去，来日岂非阿猫阿狗都能欺上门来了？
何止是不曾及笄？皇后嫁给太宗李过时不过十来岁年纪，这李过真真儿是个禽兽！
心下腹诽，李惟俭转而道：“大司谏，晚辈此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之举，若其后与贾家缓和了，料想此事还能拖延一些时日。”
待转过天来，李惟俭清早正与琇莹操练着，就有园子里的丫鬟来寻，道：“老爷，隔壁园子有个叫司棋的寻四爷，这会子就在角门等着呢。”
李纨听罢一时间没了言语，心下自是知晓李惟俭是为了她好。李纨素来是个万事不沾的老好人性子，实在不知如何应对这等事儿。想着李惟俭如今极有出息，便料想此事总会妥当处置了？
因是李纨便道：“家中办丧事，我也不好在这边多留——”
王夫人蹙眉说道：“琮哥儿的事儿不急着说，凤丫头，我且问你，大老爷是如何过世的？”
“这——”
李惟俭道：“大司谏也知，晚辈德小位高，为免树大招风，如今只守着武备院这一亩三分地。且如今朝局纷乱，晚辈实在不想胡乱参与其中。”
瞧着郑华家的远去，王夫人长出了口气。不过是个三等将军的爵位，没了便没了，总归要将荣国府家业拢在手中。若贾琏去了，大房再无嫡子，家业可不就要落在二房头上？
上头的兄长贾琏好似全然不记得还有这么个弟弟，是以这贾琮的日子莫说是与宝玉做比了，便是连贾环都比不过。
那胡廷远听罢冷哼一声，说道：“贾家乖张鲁钝，又哪里只是内宅妇人？那贾恩侯也就罢了，便是那贾存周如今在江南日子也不好过。错非首辅以力压人，只怕其人早就丢官罢职了。”
许多时日没来，小吏等眼见李惟俭到来，紧忙谄笑着迎将过来。李惟俭踱步博古架之间，小吏躬身谄笑道：“伯爷此番又要选什么物件儿？”
王夫人又细细问起此后情形，那外头抱夏里伺候着的玉钏儿听得心急如焚。错非王熙凤搭手，她那姐姐金钏儿早就死了，哪里还救得回来？又念及二奶奶允诺迟早将其调去布庄，玉钏儿便暗忖：报还恩情便在今日。
那王夫人一边厢在后头追，一边厢朝着郑华家的连使眼色。郑华家的心领神会，悄然进得大堂里，凑近寿材踮脚往内中观量一眼，便见那贾赦此时忽而就睁开了眼睛。
这日用过晚饭，本道再无旁的事儿，李惟俭正要去书房小坐，茜雪便来回话：“老爷，平姑娘来了。”
王熙凤厌嫌地乜斜了慌张的贾琏一眼，说道：“二爷不如去前头操办着，这里我答对了就是。”
平儿又道：“说不得过会子太太就寻了来，奶奶赶快想个法子！”
哎，对不起了宝兄弟，谁让你娘非得招惹我呢？
王夫人暗自深吸了口气，颔首之余，乜斜一眼地上瘫着的贾琮，指了指其发话道：“将琮哥儿也带上。”
王夫人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