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惜春被缠磨不过，便附耳与湘云耳语了几句，湘云听得顿时红了脸儿，探手夺过日历，口中说着‘我才不信，定是你又来打趣我’，手中却珍而重之的将那日历仔细捧着，生怕折了页脚。
探春道：“一早儿就与太太说了，只是太太还没主意，过会子我再去问过。”
湘云观量其一眼这才恍然，是了，明儿再如何热闹，还在服中的二姐姐迎春也不好参与。
转眼到得翌日，湘云一早起来依着规矩先行往各处问安，得了各处长辈贺礼，又在院中摆了香案祭告一番，这才往贾母处去请安。
宝琴合上册子道：“林姐姐说的是。”
李惟俭叹息道：“你们都戴了防护面罩，饶是如此还死了两個，若换成寻常高炉，只怕周遭人家都要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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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抄起来蹙眉观量了半晌，这才发觉这日历与外间的不同，起始的这日便是她的生儿，往后翻动，内中五彩斑斓，果然胜过外间寻常货色。
黛玉笑道：“银钱足用就好……俭四哥赚下这般身家，不过是顺带手的事儿，所为的还是心中志向。不过这家中银钱再多，也不好太过靡费，引得有心人觊觎就不好了。”
此时荣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因着王夫人身子依旧不爽利，这治办年事的差事便落在了凤姐儿与探春头上，这日姑嫂两个正计较着，便有丫头捧了一茶盘押岁锞子进来，回说：“奶奶、三姑娘，前儿那一包碎金子，共是一百五十三两六钱七分，里头成色不等，共总倾了二百二十个锞子。”说着递上去。
心下不由得愈发期待，莫非果然如四妹妹说的那般，内中是个鸳鸯戏水？
这日到得下晌，先是王夫人疲倦回返，见过了贾母，只说大姑娘元春无恙，又说袭爵之事便在这一两日，旋即便自行回了院儿。
转眼便是腊月下，离年日近，荣府、伯府张罗治办年事。王子腾升了九省都检点，贾雨村果然补授了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
她心下不由得暗忖，比照林姐姐，还是云姐姐好说话，若是往后能随在云姐姐身边儿就好了。
黛玉早知李惟俭志向，因是便道：“俭四哥心中自有宏图，咱们女儿家虽帮不上手，却也不好拖累了。我如今还不知多久才能过门，伯府中事务琴妹妹仔细看顾着，莫要让俭四哥分了心。”
所以世道就是如此，舍得下脸面就能得了实惠。荣府老太太贾母碍于亲戚情分，一直舍不得撂下脸子来，只能暗里讥讽，偏生人家装着听不懂，于是乎老太太干脆就没了辙。
因是李惟俭点了点头，径直吩咐往伯府回返。
申时末，李惟俭方才回返家中，进仪门时与茜雪交代几句，待晚饭时便得了准信儿。
却听严希尧道：“风闻前几日太子欲邀你一见，复生干脆来了个假痴不癫？”
婆子便道：“太太原本还病恹恹的，一听能探视贵妃，顿时就起了来。”
宝琴心下悚然，情知面前的黛玉不好糊弄，因是愈发小意道：“可不是？不过四哥哥说如今估价都是虚的，只怕要过上一二年方才能落在实处。”又笑道：“与林姐姐说这些，也是想着让姐姐心中有数。如今四哥哥家大业大，算算千万两银子身家，虽可着劲儿的抛费，偏生这银子却越来越多。往后林姐姐可不用为家中账目犯愁了呢。”
宝琴说道：“皇城的差事交了，公事倒不如何忙，倒是俭四哥如今又要摆弄什么化工，这几日擦黑方才回返。”
到底又长了一岁，湘云又下了小聘，自知往后再不好与宝玉多言，黛玉更是视宝玉如无物，便是宝玉主动搭茬，黛玉方才会不咸不淡的回上一嘴。
于是她便想开了，做不得正妻，做个宠妾也是极好的。
薛蝌摇了摇头：“如今只制得少量绿矾油，匠人估量了，内中铁料只怕还不曾尽数化开，也不知还要继续烧上几日。伯爷，是不是换成寻常高炉来烧？”
严希尧笑道：“此人利欲熏心，怕是顾不得那么许多。”
说话间盎然起身，吩咐凤姐儿道：“芹哥儿到底是初次与衙门打交道，我去问问可还妥帖。”
惜春看得艳羡不已，问过了湘云，这才将日历捧在手上。她一页页翻动，将那撕痕仔细记下，脑中思忖了好半晌，忽而展颜笑道：“俭四哥好精巧的心思！这内中的模样，来日云姐姐定然喜欢。”
奈何这化工实在不是他强项，只记得个铅室法，也不知内中要添加什么催化剂，因是这硫酸置备起来只能一点点的摸索。
李惟俭笑嘻嘻应下，待车架停稳，这才一溜烟的下得车来。目送仪仗辚辚而去，李惟俭重新登上自家马车，又往原路回返。
这两年贾家倒霉事接连不断，贾母生怕王夫人再折腾出个好歹来，紧忙打发探春过去观量着，可不能再死人了。
正面牡丹图样留着‘政和通宝’四个字样，中间又有壹两。凤姐儿抄起一枚翻转过来瞧了眼，又见其上写着‘皇恩永锡’四字。
须臾光景，便见宝琴笑吟吟入得内中，一一见过礼，这才将个小巧包袱奉上：“云姐姐，四哥哥只怕今日不得空，因是让我来送贺礼。”
李惟俭压低声音说道：“就是风评太好，学生才要避而远之啊。”
只提阁老二字，那定是老师严希尧无疑了。
“兵部大司马？”李惟俭试探着问。
李惟俭道：“继续烧，早早晚晚能把那黄铁矿尽数化了。”
正说话间，又有丫鬟来回话：“二爷、奶奶、三姑娘，芹哥儿关了恩赏回来，问是不是现下就送进来？”
思量间抬眼与老师严希尧对视一眼，眼见其目光中满是期许，李惟俭赶忙道：“老师，学生如今年岁还小呢。”
李惟俭观量薛蝌，心道此人有如此行动力，来日定然有个前程。本待为其与两个堂妹之一牵线搭桥，转念一想又不对。薛蝌前头将宝琴送来给自己做了侍妾，如今自己再将堂妹许之，岂不成了换亲？传出去那就成乐子了。
严希尧笑道：“枝干已除，只余枝杈，圣人怕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能和风细雨处置了，又何必兴师动众？”顿了顿，又道：“昨日入宫奏对，圣人有简拔贾雨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