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俭温和笑道:“三妹妹多多吃饭,这会子正是身量抽条的时候,说不得往后也能长得大姐姐、二嫂子一般的高挑身形呢。”
“哈哈,二嫂子说笑了。”
探春此时说了李惟俭所送贺礼,惹得贾母故作嗔怪道:“你这孩子又何必送这些?都是自家亲戚,未免太过抛费了。”
翠墨笑道:“姑娘猜错了,俭四爷这回总了八匹蒙兀、高丽驮马,又有各色呢子布料四十匹。”
李惟俭思量着道:“也罢,姑娘自有风骨,不食嗟来之食。既如此,往后也不用算银钱了,邢姑娘若烦闷了,不妨来寻宝琴、秋芳说说话。哦,”李惟俭一抖衣袖,自内中寻出方才那红封来:“邢姑娘还不曾辞去,这年节的红封总要收下。”
王熙凤忽而开口叫住:“哎?俭兄弟说的那毛纺,咱们在京师不能办一个?”
李惟俭扭头看去,便见凤姐儿双手叠在小腹处,他顿时会意,故作思量道:“二嫂子这么一说倒是提了醒,这毛纺可不止是一桩工艺,前日我与老师商议过,正琢磨着将各类工艺分隔开来,也好因地制宜呢。既然二嫂子有意,那回头儿咱们再仔细研究了?”
邢岫烟只是摇头不语。
李惟俭没言语,半晌才叹息着道:“邢姑娘……累吗?”
李惟俭到得近前还比量了下,探春顿时欢喜道:“是?昨儿我还跟侍书比过了呢,果然长高了一乍。”
李惟俭笑着拱手问礼:“二嫂子近来可好?”
吃了亏?这是怕嫁进自家吃了亏啊。
不待鸳鸯应下,探春就道:“老祖宗,正好我要回园子,不如我去送。”
贾母笑着招呼李惟俭落座,问过几句家常,又问寡婶刘氏身子如何,再问傅秋芳可还妥帖。
李惟俭谦逊着摆摆手,道:“我倒求着别搭理我呢,这些蒙兀王爷也不知哪儿来的酒量,上好的菊花白论坛喝,陪了两遭跟上刑一般,实在不堪其扰啊。不说这个,我须得往后头去瞧瞧老太太去。”
那兄弟二人又磕了头,这才随着婆子下去了。
李惟俭便道:“既如此,邢姑娘又何必推拒我的善意?”顿了顿,道:“并非要唐突邢姑娘,只是我心下极赞赏姑娘风骨,另外姑娘的手艺也的确上佳。”
李惟俭顿时顿足问道:“鸳鸯姑娘……家中哪位亲长故去了?”
王熙凤道:“有何换不得的?我看贾蔷是个知进退的,性子也不似贾芹这般混账。等过了年,莫不如换了贾蔷来当差。”
怎奈前有茜雪、碧痕,后有金钏儿,加之宝二爷身边儿又有个袭人虎视眈眈看顾着,实在不是个好去处。鸳鸯又是个心气儿高的,连大老爷贾赦都瞧不上,又哪里会瞧得上那脏的臭的都沾染的琏二爷?
贾母紧忙道:“鸳鸯,你去送送俭哥儿。”
王熙凤如今全然不在意庄田出息那仨瓜俩枣的,今年方才盘过账目,暖棚营生进账五万三千两有奇,便是那方才开张的自行车营生也有个三千两,再加上凤姐儿旁的产业,算算单是凤姐儿自己个儿就有三万两出息!
这些银钱凤姐儿没做旁的,只留下一二千的傍身,余下的尽数买了李惟俭的股子。再者,此前托李惟俭所买的股子,如今势头极好,如此盘点一番,凤姐儿的身家不知不觉就逼近了十万两!
李惟俭摇头连连,暗忖着再这么下去,只怕贾家就要被自己个儿搬空了。
他不过随口一说,却让鸳鸯心下感念不已。荣府各处主子,也不是没有体恤下人的,就比如宝二爷。
顿了顿,眼见李惟俭面上思量,探春忍不住说道:“俭四哥只怕还不知呢。”
探春道:“上回宝姐姐说了几句,只怕来日云丫头再见了俭四哥还要躲着呢。”
探春便道:“鸳鸯一早儿就拜了云丫头为主母,来日要随着云丫头一并嫁去伯府呢。”
因是王熙凤便道:“罢了,你们每年来一回也是不易,且下去安置。”
贾芹也是贾家子弟,又是小一辈的,是以探春这回倒不曾避讳了。
鸳鸯顿时红了眼圈儿,屈身一福道:“四爷……我母亲走了。”
李惟俭随口道:“原来如此,鸳鸯姑娘节哀。”
探春眨眨眼,说道:“这般说来家中岂非都是些好逸恶劳之辈?”
头一年省亲,连盖花园子,你算算那一共花了多少,就知道了。再两年,再省一回亲,只怕就精穷了。”
话音落下,探春抬眼见一行人进了院儿,就笑道:“俭四哥这就来了。”
李惟俭就道:“二嫂子也知当日西征时我曾为北山各处头领办了个毛纺厂,如今过了这般久,总算有了些效益。那些毛呢便是那厂子所出!”
眼见李惟俭入内,众女招呼一声,又问他来拿主意。李惟俭懒得理会家中琐屑,只让几女看着操办。
薛蝌兴奋道:“回伯爷,下头匠人逐样投料,不知哪个错将硝石也一并投了进去,结果开炉三天,如今已得一桶绿矾油,且其后所得还源源不绝!”
硝石……这东西加热后生成了什么?李惟俭一时间闹不明白催化剂是氧化氮还是氨气,却也振奋不已,喜道:“好!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