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世人言,年过五十是为长寿者。朕年过六十有余,能与诸君复汉,共扶汉室,同讨曹氏,虽死亦无恨矣!”
刘备咳嗽几声,说道:“今将中道而别,当有劳仲邈、孔明等君,理国讨贼,救民于水火。”
“诺!”
呆滞少许,霍峻来不及多想,当即拜倒榻侧,说道:“臣受陛下知遇之恩,岂敢违背高祖之言,行乱国之事。昔文王以武王托付姜尚,臣不才愿为姜尚、伊尹,与孔明、伯言、翼德等卿,辅佐太子,继兴汉室。”
刘禅将药碗交予侍从,恭敬坐在榻侧,听候刘备的吩咐。
“仲邈且至榻侧!”
刘禅则有所感,拱手说道:“望父亲安心,禅必记之。”
“朕欲令仲邈为主,他者臣卿为辅,以来共兴汉事!”
“诺!”
徐庶至武汉,刘备虽召其入宫,但未言及托孤之事。仅寒暄几句,让徐庶陪侍左右。
刘禅接过巾帕,说道:“禀父皇,禅今在读《管子》,丞相前些日所传授。”
霍峻坐到榻侧,与刘备仅隔一步之遥。
诸葛亮作为工作狂,有主政的经验,且与刘禅关系亲密,今让他当主政大臣,在霍峻眼中非常合适。
当主政大臣,霍峻真没这想法。除了他长期在外作战外,还有他嫌弃当主政大臣太累了。
刘备用巾帕擦了擦药渍,说道:“近日读书习学何如?”
“霍督、丞相皆为高洁之士,互相推辞不就。父皇所言惟贤惟德,能服于人之语,非是有假。”刘禅说道。
刘备喝了口温水,舒缓胸腔,说道:“朕闻张公至此,言东宫诸卿叹太子智量,才学多有增益。张公闻之,亦是为此而叹。若实如此言,父则无忧。”
是日,刘备身体不佳,招刘禅至黄鹄台。
“诸葛丞相!”
刘禅为尽孝道,亲侍汤药于榻侧。
霍峻不知刘备之意,赶忙说道:“太子聪慧,有明君之望,岂能改择他人。陛下勿要被外人所听,以免生有风波。”
“君可人选?”
少顷,霍峻趋步入宫,拱手而拜,说道:“臣峻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御体可有稍复?”
见霍峻不受此恩,刘备叹了口气,说道:“易世之后,太子年幼,虽有大臣辅政,但不可无主政者。君出则能亡敌国,纵横天下;入则可知兴替,齐治百姓。出将入相,唯君一人!”
刘备勉强撑起精神,依坐到榻上,说道:“太子且入罘罳之后。”
霍峻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他没想到刘备还会分封诸侯王之念,他可不敢受之。毕竟韩信之故事,不能忘记啊!
“不喝了!”
刘备搀扶起霍峻,说道:“如太子不才,难以兴汉。仲邈与诸君可效霍光故事,更择他子,再任天子位。”
刘禅聪慧,刘备多有所知,且为他而欢喜。但欢喜之余,刘备却为刘禅而忧,太过聪明,崇尚权术,则非是件好事。今刘备唯有多加叮嘱,以免刘禅未来走上歪道。
“不可!”
刘禅不能理事,朝政问题几乎会压到主政大臣身上,若加上繁琐的军事,以及要安抚朝野人心,霍峻真就不愿为之。
“君有经天纬地之略,兵略盖世,寡有人能及。汉之疆土,半数由君所克。君才十倍胜于曹丕,今后如能克复天下。朕已谓太子曰,可封君为藩王,庇护大汉。”刘备说道。
刘备轻抚霍峻之背,说道:“朕尚有心腹之言,不知仲邈愿听否?”
“请陛下言之!”
刘备虽言语诚恳,霍峻却不能答应,苦笑说道:“凡理政者,需修身养德,臣品德不佳,安能主政大局?且若北伐,臣长期远在江淮,难以顾及朝纲,望陛下另择他人主持!”
刘备用那粗糙的手紧握住霍峻,伤感说道:“朕下荆楚时,幸得仲邈奔走,初献二分策对,趋兵下江东;而后转战江汉,迎我入楚。是谓无仲邈,则无今汉之基业。”
刘备捋着斑白的胡须,淡笑道:“今你年少,无商汤、周武之能,唯赖诸君治世北伐。今日之后,当以霍督、丞相为长,以子侄奉之。”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