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张昭开口,刘禅直接打断,说道:“以大司马之功,今何不能受此大礼。此非关乎朝事,诸卿勿要上疏。”
“陛下使不得!”
刘禅怒拍了下车栏,骂道:“朕本念廖立为先帝旧臣,往昔多有宽容。诋毁众臣,污蔑贤达,朕尚宽之,不与追究。今不思悔改,竟还敢口出怨言,诽谤君上,非议大臣,岂有此理!”
廖立有才,但过于自负。任宫廷上卿,却口无遮拦,遭此大祸,不足为奇!
“寿春者,北濒长淮,东依淝水,南有芍陂,兵家险要之地。是为河南之咽喉,一日不能破,则我大汉一日难图中原。”
霍峻见刘禅执意要为自己驾车,无奈道:“陛下愿驱车,臣却不敢坐!”
周不疑瞄了眼霍峻,如实说道:“陛下,廖立遭贬之后,得知前往建安郡,心有不忿。今晨饮酒,言语中诋毁众卿,言陛下不辨贤达,偏信奸佞~”
刘禅微微点头,应和道。
司马懿、张郃统兵南征江汉,从宛城发兵,直取樊城。然樊城虽矮小,但却有襄阳为后援,舟舸穿梭汉水,让司马懿无可奈何。
霍峻沉吟少许,说道:“如无意外,则令文将军固守江汉,如江汉有所失,则可令卫将军率兵而后援之。然襄樊之艰险,以仲业、子明之能,司马懿必难有所得。”
“诺!”
司马懿见樊城不可下,派张郃至汉水中游,劫掠汉南郡民。然太守廖化收兵至汉南城郭,坚壁清野,张郃斩获甚少。
刘禅环顾四周,见目的达成,说道:“既然如此,有劳仲父统兵退敌!”
不待霍峻多想,刘禅指着行至阶下的车驾,笑道:“今仲父出征,朕愿为仲父驱车送行!”
“万岁!”
听刘禅不愿留廖立性命,霍峻不由微叹了下。
霍峻微愣了下,努力回想他与刘禅的过往对话。
“欲行长远之策,夫将兵统将者,不可着眼当下而忘全局,反之,不可好高骛远而坏今下之局势。”
“诺!”
踱步少许,刘禅看向霍峻,问道:“仲父,廖立不思悔改,当如何处置?”
因长期与曹魏作战,而非面对零散的割据势力,故而霍峻用兵有习惯,着眼一步,谋划二步,远观三步。甚至会因第三步难以让自己满意,从而根据第三步的目标反推第一步。
“嗯!”
说着,刘禅挽着车驾的缰绳,再请霍峻上车。
刘禅将登上原车驾时,问道:“仲父离京远征,却不知江汉军事交由何人负责?”
“何事?”
刘禅则无顾忌扒拉霍峻的手,笑道:“仲父虽为汉臣大将,更于汉室而言,有弥天之功。今劳师远征,我岂能无所表示!”
至于霍峻离京之后,朝中政事交予何人?
霍峻举荐了孙邵、徐庶二人,且据诸葛亮回信,南中已悉数被平。诸葛亮整治南中些许时日,则能从西土归朝。届时朝中之事将重新由诸葛亮料理,而非孙、徐二人。
“陛下使不得!”
“前日之事?”
刘禅能以超出臣子的规格送行,既是礼待他,更是隐晦地向霍峻施压。
一环套一环,唯有先跳出内环,才能从外环的角度去看内环。即从长远战略出发,着眼战术;再从战术出发,推演战略。
刘禅神情骤冷下来,问道:“此事可有假?”
思索前后发生之事,霍峻微微蹙眉,望着周不疑的背影,说道:“陛下,周不疑久居宫中,多有功绩,或外任为郡守,或至升至尚书台任职。”
霍峻向刘禅回礼,说道:“有劳陛下送行,陛下今可止步,臣将乘车驾至津口。”
“不可!”
霍峻神情淡然,说道:“陛下,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今汉祚偏安南土,据危疆以图自保,非长远之策。既欲北伐,岂能无长远之见!”
就在刘禅即将登车时,周不疑小跑而来,说道:“陛下,臣有急事禀告!”
刘禅感慨说道:“曹丕率三军南临江淮,凡将能退其兵,便足以令世人称道。今仲父不仅欲破其兵,更欲反取坚城,兵略超群,天下无人可及之。”
“汉大司马、徐州牧、江陵侯出征,闲人避让!”
刘禅冷笑几下,说道:“廖立不知悔改,安能再赦?”
宫道上,排列两队的文武官吏先是高呼万岁,而后在刘禅的提前安排下,跪地而拜霍峻出征车驾。
说着,刘禅吩咐说道:“将廖立下狱,交与有司处置!”
虽说是当权臣,代刘禅执掌了朝政。但霍峻却格外小心,与刘禅保持君臣之别,不敢越礼而行事。
“劳仲父出征!”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