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是这样的‘小事’,却是险些让朱翊钧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子,从皇帝的宝座上摔下来。
……
朱翊钧不想成为刘贺,他不想像刘贺被霍光废了那样,被张居正给废了。
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张居正,并将自己犯下的那些‘错’极其难为情地告诉了张居正。
朱翊钧便是在四处乱飞。
冯大伴??
“那孩子都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朱翊钧又问了起来。
本就是天灾不宁之时,如今又被病痛深深折磨着,朱翊钧已经有许久没睡好觉了。
“呼……”张重辉将雕刻出来的碎屑吹去,随口回道:“嗯,我要出书。”
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是脚底长疮,就连右腿筋骨内都开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痛。这令他睡也睡不好,走也走不了。
当时,朝中一切大小事都有张居正手拿把掐,朱翊钧这个皇帝除了盖章批红以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利。
加上母亲李太后总对他说:“你现在还年轻,凡事听张先生的就行了,等你三十岁了,稳重些再来做主。”
朱翊钧很肯定地自说道。
朱翊钧这次做了一个美梦,他梦到孩童时期的自己,终于把风葫芦耍到飞起来了。
这一次,他只能‘亲自’向他的子民们承认,自己这个天子,错了。
“就这?”朱翊钧一脸疑惑:“如此荒诞之事,仅凭这三言两句,就将于慎行给轻松骗过去了?”
这段时间以来,铺天盖地的弹劾声压得朱翊钧喘不过气来,同时,他的右脚病况也越来越严重了。
“大侄子,你没事学刻雕版干嘛?你要出书啊?”
张诚想了想后,回道:“回皇爷的话,有是有,但倒也不算……虽然发生的那些离奇事情全都跟这个娃娃有关,可他只是个六岁孩子,一个六岁娃娃总不能真就又能杀人,又能放火?依奴婢看,肯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指使。”
朱翊钧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那样生气,她一边哭诉着对他的失望之意,一边骂他怎会变得如此昏庸。
这样的话,一旁跪地的张诚当然不敢接,他只敢伏在地上,假装自己是这乾清宫内的一块金砖而已。
朱翊钧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小娃娃都跟于慎行说了些什么?”
一想到这一点,朱翊钧就忍不住叹气,他没想到,朱翊镠居然会背刺自己,亏得他那么疼这个唯一的亲弟弟。
京师的天,仍旧没有下雨。
朱翊钧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还跪在地上的张诚疯狂揣摩着圣意,心想道:“皇帝陛下您到底还想不想要‘翻旧案’啊?怎么不说话啊?”
那是万历七年,那年的朱翊钧已经十六岁,并且已经成婚了。
困乏疲累间,头脑不太清醒的朱翊钧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而那指使之人,不出意外的话,便是他的‘好母后’跟‘好弟弟’了。
一旁陪侍的张鲸本来还在打瞌睡,被皇帝陛下问了这样一个问题,顿时吓清醒了!
朱翊钧对朱翊镠的背刺行为其实是十分生气的,但他却并没有揭穿弟弟,更没有对其加以惩罚,甚至连指责谩骂都没有。
在万历皇帝朱翊钧写完罪己诏的一个时辰后,丑时的顺天府,终于下雨了。
此时的朱翊钧已经再度睡了过去,睡梦中的他还不知道天已降下甘霖,他只知道这一觉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睡过最安稳踏实的。
藩王到了一定年纪便需要去藩地就藩,这是太祖朱元璋时期便已经定下的规矩。
朱翊钧很是愤怒地将毛笔重重拍在桌上,笔上墨汁飞溅出来,染在了他那本来洁净的龙袍之上。
当时的朱翊钧吓傻了,一听到自己要被废掉,他哭着求李太后不要废了他,并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改过自新。
一个王爷的婚礼举办得如此奢靡,实乃令人触目惊心,因为此事,朱翊钧收到了雪花般的弹劾奏疏。
朱翊镠这个王爷,也因此事成为了众矢之的,沦为了诸多官员、百姓们口中的骂柄。
张诚本来只是想着将此事当笑话讲给皇帝陛下听,没成想这样一个鬼扯的‘笑话’,皇帝陛下居然还上心了起来。
最终,朱翊钧还是提起了笔来。
李太后得知了此事,是冯保告的密。
朱翊钧本来不想翻旧案的,但被张诚这样一提醒,他倒是生出了想要翻旧案的念头。
李太后听完张居正的解释后,又看了看因为缺乏运动而有些肥胖的儿子,这才同意了让朱翊钧拥有这样玩具。
“难道老天爷真的在惩罚朕吗?”朱翊钧怅然叹息道:“难道朕真的做错了什么,惹得苍天对朕的子民们降下天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