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甚至还拉着他去了太庙,让他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并扬言要废了他这个昏庸的皇帝,再立他的弟弟朱翊镠为皇帝。
回想起被张居正逼着签下罪己诏的那一幕,朱翊钧手上的毛笔停顿住了,眼中的不甘也开始逐渐泛滥起来。
风葫芦又叫空竹,这是一种玩得好的话,可以飞起来的陀螺,大明朝的小孩儿,小时候基本都玩过。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下罪己诏,至于上一次下罪己诏……
江陵。
睡梦中的他没有脚疼的烦扰,也没有李太后跟张居正的严厉训斥,有的只是他孩童时期玩过的一种,名叫‘风葫芦’的玩具。
回想起好弟弟做过的那些‘蠢事’,朱翊钧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只能这样‘惩罚’弟弟了。
张诚回答:“回皇爷的话,那娃娃就是装神弄鬼一番,说了张居正第一次见于慎行时的画面。”
在朱翊钧成婚前,李太后一直都跟他一同住在乾清宫中,名为照看,可在逐渐长大的朱翊钧看来,这是监视。
直到现在,朱翊钧都没觉得自己当时做的有多过分,毕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掌握着全天下人生杀大权的天子。
想到这些烦心事,朱翊钧只觉得自己的右脚更疼了,望向桌上成摞让自己下罪己诏的奏本,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时的朱翊钧十分希望张居正能够跟他一样,认为这件事是李太后‘小题大做’,走个过场差不多就完了。
然而现在的事情那么多,那样乱,在这种情况之下,实在是不适合更‘乱’起来了。
五月的江陵又是雨下个没完,与去年时一样。
“张居正那个叫什么张重辉的孙子,真把于慎行给唬得团团转了?”
那是朱翊钧登基的第一年。有一天,张先生拿着这个玩具送给了他。他很高兴,然而李太后却担心他会因此玩物丧志。
写完之后,直接便是让朱翊钧亲笔签名。
这一飞许是太快,犹如六娃撞到妖洞大门上一般,朱翊钧险些一头撞‘死’。
他很困很累,很想睡觉,可腿脚的钻心疼痛使他只能昏昏欲睡,越睡越累。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就是下令砍了一个宫女的头发做惩罚而已,又下令把劝他的太监打了一顿板子而已。
“难道真要下罪己诏吗?”
后来张先生解释说,一味读死书是没有用的,劳逸结合才最合适,况且玩风葫芦还可以锻炼身体。
这一次,没有张居正逼他了。
此事一出,诸多御史,给事中们又是纷纷上疏反对,朱翊钧仍旧置之不理。
是啊,一个六岁小孩儿,怎么可能做那些杀人放火之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指使。
“啪!”
下一刻,他只能是乖乖提起笔,满是不甘的在那封令他感到耻辱的罪己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朱翊钧再次沉默了。
“可能大概……”张诚也是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朱翊钧不敢忤逆母亲,也不敢质疑张先生,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再挣扎了,干脆当个甩手掌柜,快活度日。
“冯大伴,你说朕是不是真的遭报应了?”
亲手写完了罪己诏,朱翊钧又再次亲手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并亲手盖上了玉玺。
“朕没有错!”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在顶着无数非议弹劾的情况下,朱翊钧十分艰难撑到了五月二十二日这一天。
冯保都死了!哪里来的冯大伴!?
张诚忙回道:“回皇爷的话,据东厂番子说,当时于慎行似乎是信了的,但也没有说完全信。但从于慎行后来为张家那三千亩地四处奔波的作为来看,想来他应该还是信了的……”
这下子,朱翊镠遭受的谩骂,也更多了。
有了猜测的张诚不敢再接话,事实证明他猜对了皇帝的心思,但却只猜中了一半。
“啊?”张静修惊呆了,又问:“你还会写书?什么书啊?”
张重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看向一旁‘未来老丈人’的书法作品,口中缓缓吐出两字:
“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