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招我早就使过了。”小万历叹气道:
“你难道忘了去年冬天?那时候雪下得那样大,我下令让大臣们不用临朝,想着自己也能躲懒几日,结果呢?你忘了?”
“心疼我?”小万历瞪大了眼,他看了看孙海身上的单薄衣衫,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华裘锦衣,一抹怪异感涌上心头。
然而就算再怎么‘难办’,张诚也得去办,反正对于他来说,只要张重辉死了,那他就可以交差了。
是啊,身为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皇帝,却是一个瘸子,这的确‘应该’挺让人‘心疼’的。
内阁首辅张居正,仍旧十分敬业地跑到紫禁城里办公了。
天黑了,此刻正该是年轻的皇帝陛下,一整日里最期待的‘翻牌子’时刻。
“你们,全部都去给朕找一个暖和的,还要有香味的汤婆子!谁找的最暖最香,朕重重有赏!”
“他不是张居正……张居正已经死了……”
孙海的提议,直接换来了小万历的一个白眼。
趁着四周没人‘监视’,孙海忙凑近到一身暖和的小皇帝身上,以此来取得更多暖意的同时,他回道:
“张诚怎么了?”
“啥?装病?”小万历似乎被孙海的建议给吓到了,他忙惶恐地摇头回道:
万历皇帝朱翊钧犯错了,然而主要的错不在于‘他’这个皇帝,而在于谄媚进言,祸乱君心的宦官孙海。
孙海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朱翊钧似乎都快忘记,有这么个敢说‘心疼’他这个皇帝的人了。
“没什么。”朱翊钧只疲惫地摇了摇头,逃避一般,叹声道:“朕乏了。”
……
朱翊钧心间重复着这句话,事实上他嘴上也在念念有词着,只不过他自己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规矩,更是被制定好的规则。
卷卷,谁还能够卷得过他张太岳啊?
万历皇帝或许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寒地冻的一日早朝,偌大的金銮殿内,龙椅上的他,以及殿下的张居正,君臣二人相视无言的那一幕。
“皇爷,张诚公公也不知为何,非要去午门见张重辉那小子!见也就算了,可也不知道是哪儿出了差错,张诚公公他竟……”
“朕饿了,你们去给朕找些吃食,这儿有孙海伺候朕就够了。”小万历对那几个‘不肯走’的‘眼线’吩咐道。
小皇帝陛下都指着吩咐了,这些个冯保的眼线就算是不想走,也只能走了。
“是啊皇爷,又下雪了。”孙海穿得很是单薄,秀气的小脸被冻得煞白,白到都有些发紫了。
一旁伴驾的太监又换回了陈矩,看着皇帝陛下神神叨叨的模样,陈矩目光复杂,不知不觉间竟都湿了眼眶。
因为皇帝陛下给他‘偷偷’下发的这个‘杀人任务’,似乎很急很急……
那就是小万历的张先生,内阁首辅张居正!
而京师大雪辍朝时,是在万历八年。
面对小皇帝的嘲笑,孙海只是虚弱笑笑,没有去辩解什么。
“孙海,我记得你以前挺聪明的,怎么自从当了太监以后,就变笨了啊?”
难不成真就那么邪门?被张重辉跪过的人,在三个时辰之内,真就会倒大霉?
张诚很是诧异不解,可就算再如何不解,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诧异了。
看着孙海瑟瑟发抖的虚弱模样,穿得圆滚滚,暖和和的小万历努起鼻子,哼笑道:
“让你跟冯大伴顶嘴!被罚了?冷了?活该你!”
眼看‘不多’的‘温暖’就要被抢走,孙海当即便软了膝盖跪下,求饶道:“奴婢错了!”
万历或许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年’的‘那一日’了,那是雪满京师的一个雪灾之年,那是漫天飞雪的一个天寒之日。
见孙海这么‘哀伤’,小万历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还是‘好心’地安慰了对方一句,道:
“别难受啦,不就是无儿无女一辈子嘛!只要你尽心侍奉,我养你一辈子!”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记错!”小万历很是肯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