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从小到大,看过,也看惯了许许多多‘演戏’的人。
“孙海,天好冷,雪好大,我不想上朝,我也不想经筵。”
孙海没有再去纠结‘去年辍朝’一事了,转而幽怨地看了眼下面,末了只能是长长叹气一声:“唉……”
“皇爷,皇爷?您快醒醒,出事了!”
张诚走后,朱翊钧的‘情绪’才后知后觉的稳定了些许。
其实也不然,毕竟朱翊钧这个皇帝在面对别人时,也得戴着面具。
还未找出这抹‘怪异感’的‘源头’,小万历就看到孙海吸着鼻子,对他出主意道:
“皇爷,您要不就以这天降大雪,天寒地冻,路途艰难为由,辍朝几日!这样您不仅能够不上朝,还能美其名曰体恤臣下!”
因为他这个皇帝犯错了,而高高在上皇帝犯错,总不能是天子君父自己一个人的错。
那是一种无地自容,也是一种无颜以对。更是朱翊钧曾经的一腔赤诚,如今的空余不甘。
张诚走了,去‘杀’张重辉了。
而这来上朝的人,只有一个人。
几乎是无意识的,朱翊钧便脱口而出了。
多亏了小皇帝陛下求情,孙海才得以用‘二两肉’作为代价,换回一条命。
然而今夜的皇帝朱翊钧,却是一改平常习惯,不但不翻牌子,也不看书练字,反倒是早早就盖好了被子,准备睡觉了。
“皇爷,既然您不想,那就不去呗。”
原本还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朱翊钧瞬间就清醒了!
似乎好像是叫……孙海?
……
朱翊钧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样平静的梦了,梦里没有严厉的张居正,没有唠叨的李太后,没有时刻监视着他的冯保。
可如早今已时过境迁,时隔那么多年再次看到那样‘熟悉’的眼神,朱翊钧早已不复当年的‘感动兴奋’。
“嘿你!孙海你个奴婢怎么敢这样跟我……跟朕说话!”小万历皇帝‘好像’生气了,伸手便要抢过孙海手里的汤婆子。
回想起‘去年’发生的‘那一幕’,小万历很是头疼,毕竟那场面还蛮尴尬的。。。
可就在陈矩退身离开的前一刻,他的皇帝陛下突然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什么话。紧接着才不过两息的时间而已,呼噜声就已经响起了。
小万历‘至今’都还不知道,那年的雪下得那样大,积雪那样深,车马都行不了路,他的张先生究竟是怎么来的啊?
看着自言自语的小皇帝,孙海转了转他那并不太聪明的脑子,仔细回想了‘许久’,却是回问道:
“皇爷,您去年并没有下令过辍朝啊,您记错了?”
“皇爷,既然您怕辍朝之后张首辅又会自己一个人来,那要不,您干脆装病?”
……
那时的万历,早就已经提前下发好了辍朝几日的圣旨,并准备好了与他那些所在京师的臣子们,好好的‘放假’几天!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放假的大雪之日,‘破天荒’得以赖床一次的小万历,却是一大早就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拽’了起来。
“这怎么行啊!张先生说了,坑蒙拐骗那是小人行径!我可是君子!
张先生还说了,君子需得坦荡磊落!绝对不能行这种骗人之事!”
“皇爷,奴婢……”陈矩低着头不敢看朱翊钧,抽泣道:“奴婢不敢说……”
哪怕是他最喜欢的郑梦镜也是如此,哪怕他的亲生母亲李太后,也是如此。
可他还是心绪复杂,还是坐立不安,还是不知所措。
“孙海别闹啊,快告诉我怎么装病……”
他知道张居正已经死了。更知道张重辉不是张居正。
十一岁的小万历皇帝蹲坐在乾清宫西暖阁的殿门槛上,同一旁与他年纪相仿,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孙海’说着话。
见小皇帝这样丧气,孙海一边搓着暖暖的汤婆子,一边‘不知死活’地出声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