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郭正域不解了:“为什么是王锡爵?三王并封一计又不是王锡爵提出的。”
顾宪成摇摇头,道:“三王并封一计虽然不是王锡爵提出的,可他却是支持的!”
“啊?”郭正域更不解了:“他现在都已经是内阁首辅了,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人人喊打的破事而得罪百官?”
顾宪成没有解释,只问一句:“那不然,让他得罪皇上吗?”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心中震撼!
沈鲤更是惊问道:“难不成,王锡爵也想当下一个严嵩?”
“不。”顾宪成摇头,道:“王锡爵他想当的,是下一个张居正!”
此言一出,如平地响起惊雷,三人皆是被震得沉默住了!
顾宪成一边将‘恐吓信’十分整齐地折了起来,一边道:
“三王并封是不可能封成的,哪怕沈一贯脑子涨水敢豁出去封,那他便将被王锡爵给当成枪使。
届时,沈一贯不仅遭受了全天下的骂名,更是得罪了皇长子,没多久,他就得滚出朝堂。
而到那时候,王锡爵这个内阁首辅,不仅片叶不沾身,还能稳居于内阁首辅之位。”
话至此时,顾宪成已经将信折好,交还给沈鲤的同时,他严肃道:
“所以,我们的敌人不是沈一贯,而是王锡爵!一旦他坐稳了首辅之位,必定会有大动作!届时考成法重归朝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
沈鲤已经是呆住了,恍然接过信后,他问道:“所以,我们要怎样做?”
顾宪成笑了笑,幽幽道:“那自然是将提出‘三王并封’这一阴招的帽子,扣到王锡爵这个内阁首辅的身上了!”
沈鲤顿时了然,忙道:“我这就去联络咱们的人,将这个事给散出去!”
眼看沈鲤火急火燎就要开始忙活,顾宪成拦住了他,并道:
“仲化莫急,我已经事先联络好了,如今不仅顺天这边的朝官们知道了此事,应天那边的‘叶进卿’他们弹劾王锡爵的奏疏,也很快就要交至内阁了。”
此言一出,三人无不震惊!
“什么?”郭正域已经被惊呆了:“不是,应天那边知道了不说,就连弹劾王锡爵的奏疏都已经写好?还就要交到内阁了?”
“嗯。”顾宪成点头道。
郭正域又惊问道:“叶进卿虽与我是同年,可他一直都在应天国子监,你何时与他见面的?他那个人素来古怪,我行我素的,能靠得住吗?”
顾宪成只回道:“靠不靠得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待在应天府,他‘很’想回顺天府。”
郭正域没有再追问有关于‘叶向高’这位同年的事情了,但讲实在话的,他与叶向高虽然都是万历十一年的进士,但他并不喜欢叶向高这个人。
与此同时,邹元标也是惊讶问道:“叔时,你之前一直都在外地,三王并封一事也就是这些日子才发酵起来,你究竟如何做到未卜先知的?”
顾宪成并没有做出详细解释,只是道:“哪来的什么未卜先知,不过是先谋而后动,早些筹谋罢了。”
“你这筹谋的也未免太早了?”郭正域不由得又问道。
“哈,不早了。”顾宪成淡然笑笑,微微眯眼间,笑说道:
“不能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谋一时,有时就是为了谋万世。”
邹元标不由得拍了下顾宪成的肩膀,赞道:“还得是你顾叔时!”
“那然后呢?”沈鲤问道:“张重辉不用管了吗?骆思恭送来的这封信,我们又该如何?”
面对沈鲤的疑问,顾宪成却是没有做出回答,反而是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对方,反问道:
“仲化,张重辉‘还’跟你说了什么?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鲤顿时哑住了……
望着顾宪成审视的目光,沈鲤最终还是只能‘实话实话’,颇为无奈道:
“不是我想瞒你们,实在是张重辉的大话,太过胡扯了。
他那次来找我借钱时,除了告诉我沈一贯很快就要‘进部’以外,还问我想不想入阁。
他说如果我想入阁的话,那就……帮他的祖父张居正……平反……”
“什么?为张居正平反?”郭正域第一个发出了惊讶声:
“我看张重辉真的是疯了!他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敢想?他这不是想让咱们去打皇上的脸嘛!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背后的人到底又是谁!是申时行嘛?他们到底想要干嘛啊?”
郭正域这激动无比的连环问,问住了沈鲤,也问住了邹元标。
顾宪成也沉默了片刻,很快他就说道:“不是申时行,这不符合他的性子。”
邹元标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是轻轻“嗯”了一声。
看得出来,对于申时行这个老师,邹元标的感情很复杂。毕竟他也曾跟于慎行一样,干过‘背刺’老师的事……
“不是申时行?哪还能是谁?于慎行?可于慎行的背后也是申时行啊!”郭正域又是激动连问。
面对激动的郭正域,顾宪成只缓缓反问道:“为什么张重辉的背后一定要有人呢?就不能是他自己吗?”
此言一出,郭正域更激动了,当即便是十分正常地反驳道:“怎么可能啊!他才十三岁,还只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