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疼老父亲又要去那四四方方,无滋无味的紫禁城里,朱轩姚居然十分罕见的关心起了老父亲来。
“爹,皇伯父估计不会让您太早回来,晚些外头天又凉,您记得多穿些。”
说话间,朱轩姚将头上戴着的‘奇怪’虎头帽摘了下来,递给了老父亲。
看到向来调皮的女儿突然如此‘贴心’,老父亲朱翊镠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生怕女儿突然后悔了一般,朱翊镠赶紧‘抢’过了宝贝女儿递来的帽子,紧紧攥在手里!
“爹爹,我去找娘亲了。”
朱轩姚说完就走了,准备去找她的娘亲李氏。
“诶,慢点走,小心别摔着!”望着宝贝闺女儿蹦蹦跳跳离开的小背影,朱翊镠不由得连连感慨道:
“还是生女儿好啊!贴心!小棉袄!”
再低头看向‘小棉袄’送来的小虎头帽,朱翊镠可谓是既心暖,又喜爱的不行!
只不过,朱翊镠也有些疑惑于宝贝女儿的独特审美,诧异道:
“怪了,这虎头帽怎么是绿色的啊?”
“算了,绿色就绿色,绿色养眼。”
“唉,也不知道今后,我的姚儿,会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
紫禁城。
也不知道为何,朱翊镠从踏进紫禁城开始,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最令朱翊镠感到奇怪的是,他在路过登闻鼓旁边时,居然瞧见了有一口棺材放在那儿,旁边还聚集了好一些人。
朱翊镠不解这是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他已经不想搭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外事了。
几年前那场抄家案,已经把这位‘曾经’年轻气盛的王爷,给整得半生不死了。
现在的朱翊镠,只想赶紧离开京师,去藩地就藩,好好做一回恣意潇洒的‘土皇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一个所有举动,都在被皇帝哥哥跟太后母亲监视着的‘傀儡’王爷……
手下到处都是皇帝的人,哪怕就连同床共枕的妻子,也是老妈李太后的人!
朱翊镠真的快疯了,他真的真的很想去就藩!
奈何,天不遂人愿,他的皇帝哥哥表示舍不得,更离不开他这个弟弟,死活都不肯让他离开京师,去外地就藩。
耐人寻味的是,朱翊镠的皇帝哥哥虽然嘴上说着舍不得他这个弟弟。实际上,这几年间,兄弟二人见面的次数,少得手脚指头都能掰得过来。
朱翊镠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他的好皇帝哥哥在玩‘郑伯克段于鄢’那一套。
然而,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君臣之别,朱翊镠能做的,也就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
太庙。
朱翊镠本以为皇帝哥哥会在乾清宫接见他,没想到见面的地点,居然是在祖宗太庙!
才刚踏进太庙的大门,朱翊镠就看到了正跪坐在祖宗牌位前的朱翊钧,急忙便是规规矩矩地跪地磕头道:
“臣弟给皇兄请安,吾皇万岁,圣躬万安!”
朱翊钧回头看向久未见面的朱翊镠,‘慈祥’地招手笑道:“弟弟过来,跪到我身边来。”
听到这话的朱翊镠先是愣了一下,皇帝哥哥既没让他起来,又让他跪到对方身边,那不是……
“愣着干嘛,快过来啊。”朱翊钧催促道。
朱翊镠咬了咬牙,直接便是用膝盖,一路跪到了朱翊钧身旁的蒲团上!
毕竟,皇帝可没让他起身!
朱翊镠这一路跪过去,用时虽然并不算长,却也并不算短。可直到他人都已经跪到了朱翊钧的身旁后,朱翊钧才一脸惋惜地对他说道:
“弟弟,你我亲兄弟之间,怎么变得这样生分了?”
朱翊镠无语的汗都快流下来了,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番令人摸不清头脑的话之际,耳边再次传来了朱翊钧的声音。
“弟弟,你还记得父皇的样子吗?”
朱翊钧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朱翊镠愣了一下,奇怪于皇帝哥哥好端端问这种问题作甚的同时,他忙拱手回道:
“回皇兄的话,父皇驾崩时,臣弟还未满五岁,已经……记不太得了……”
“未满五岁……”朱翊钧望着供座之上,隆庆皇帝的牌位,目光有些出神,颇为惆怅道:
“是啊,算起来,你是我一手带大的。长兄如父,你我本该唇齿相依,如兄弟,亦如父子。
可你我之间的关系,却是越发越生疏起来,实在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称职啊……”
朱翊钧说罢又是长长叹气,似乎颇为自责愧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