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张重辉坦然笑道:“就算没有又如何?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要是没有,那就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别的东西赵士桢或许不会带,但《神器谱》他是整天揣兜里的,毕竟鸿胪寺的日常太无聊了,他闲着无聊便只能鼓捣这些。
秦良玉是有些意外的,其实她早在刚进兵部衙门时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少年了。
“宇愚兄说的是。”张重辉只淡淡应了这样一句,因为以他对沈惟敬这‘半年多’以来的了解来看,他不论说什么都好,对方接下来的应对话语,永远都是滔滔不绝的吹牛逼。
“都说了在外头要唤我哥哥!还有!你要是再说这些批话!我揍似你!”
没办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样貌出挑俊雅的少年郎,总是容易引人不受控制的朝其看去。
沈惟敬一副喝醉了的醺醺然模样,年近六旬的老者却无一丝这个年纪该有的正经姿态,正吊儿郎当地靠着一旁的墙柱,好似站不稳一般。沧桑老脸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发白胡须伴随着他的吐气分了好几叉飘起,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一声洪亮又清脆的质疑声,突然炸响在了秦良玉的耳边,在层层叠叠的各样吵闹声中,这一声是那样的脱颖而出,引人耳目。
秦良玉之所以如此紧张,主要还是因为,让她能够得以进来兵部衙门的那几句倭语,其实是她临时抱佛脚学的。
“你该不会看上这个小锅锅了?别呀!他这种小白脸啷个扛得住你呦?而且你都已经有姐夫了……啥子?你说啥子?”
那兵部官员刚想要脱口说“不能”,可话都到嘴边了,却是又憋停了下来。
“啊……”赵士桢转过身去悄悄抹了把眼泪,回头不动声色道:“带了啊,怎么了?”
自小‘胆识’过人,且身高体力都丝毫不逊于男子的秦良玉,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听从老爹的安排,嫁给那大自己四岁的石柱宣抚使马千乘。
秦良玉始终觉得,她明明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自己挣得军功!
挣得一个名叫‘秦良玉’的军功!而不是‘马千乘妻子’这样一个连自己姓名都没有的‘头衔’!
凭什么?
怀着满腔的不甘与理想,秦良玉决定自己拼一把!
正好自家的‘岁贡生’老父亲秦葵,如今还在顺天府的国子监里头读书。
满心紧张的秦良玉迈着略微有些僵硬的步伐,大步大步地走向了‘面试官’。
低垂着的英气眉眼此刻只剩落寞哀愁,原先的满腔不甘,此刻更是转换为了满肚的哀愁,与无尽的心酸。
感慨着身不由已间,秦良玉只能叹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啊。”
“哈!”那官员冷笑一声,还不忘讥讽道:“你一个罪臣之后也想见石尚书?想得美!我大明朝可是天国!怎么能容你一个罪臣之后出使外邦!”
似乎早就料到了会被如此嘲讽,张重辉只面无表情地问道:“罪臣之后就不能戴罪立功了吗?”
秦良玉这波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给拒绝了。
“你接下来要如何?”秦良玉主动问起了张重辉,末了又秉着好心,劝道:
“我方才听到了你想要戴罪立功,可我听我父亲他们都在说,其实此次出使朝鲜的使臣很不好当。
张重辉直接无视了对方的恐吓,只说道:“我要见石尚书!”
而你的话,重辉小兄弟,恕我直言,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既没出过远门,又是……总之,年轻是压不住气场的!
“姐姐儿。”秦民屏看着一脸呆滞的老姐,心中泛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惶恐道:
……
兵部衙门外。
“仙人板板!不晓得好好说话噻!他们咋子还动手呦!”
秦良玉很无奈,在这时代,她多希望自己也是个男儿身,这样以她的本领,早就能够征战沙场了。
于是乎,石星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做主,下令道:
“张重辉一个罪臣之后!本该羞愧而死才是!使者是为我大明朝的脸面所在!怎轮得到‘他’一個罪臣……
见对方也问自己,秦良玉忙回道:“对啊!可惜想为国效力,却是报国无门,唉……”
“先不回家。”张重辉拍了拍老丈人的肩膀,笑着说道:
“跟我走,我带你去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