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都快没了!还洗个屁啊洗!”张简修仍旧很愤怒,破口大声道:
“我算是知道你让我也来朝鲜是为什么了!合着你是让我来给你收尸的啊!
我告诉你!收尸不可能!如果你执意要去送死的话!那我也绝对不活着回去!
大不了咱叔侄俩一起死在这异国他乡!也总好过回去无颜面对你娘!你爹!你祖父的在天之灵!”
……
“万一又如何?我想去试试看!不是你说的嘛!就算失败了又如何?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去他娘的全世界!”
沈惟敬这番阴阳怪气的话,不仅将张重辉年仅十四岁的事情抖落了出来,更是将对方给直直‘贬’了一顿。
张重辉这个问题很是微妙,似乎是在质问沈惟敬,却又是在用最平淡的语气询问着。
不然的话,张重辉为什么要坚持‘独自’去平壤城呢?
才刚到安排好的住处,张简修就焦急不已的来到了张重辉的营帐,并对方才张重辉当着众人的面,做出的‘荒唐决定’做出了坚定的反对:
“这摆明了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居然还傻到要去?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不行!这件事我说什么不同意!你可是大哥唯一的血脉!说什么我都不同意你去!”
地平线上,日头缓缓升起。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重辉会‘理所当然’的拒绝这样一個‘送死’要求时,令众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望着四周倒塌烧毁的房屋,随处可见的残破尸体,张重辉勒停了马匹。
回想起那位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最终却自裁于冤狱之中的‘那个人’,沈惟敬便止不住的一阵心酸苦涩。
这些可‘不够’用啊!
沈惟敬认识张重辉也有半年多了,对于这个不太简单的十四岁少年,他‘自以为’自己还是挺了解对方的。
倒也好,先让一个‘愣头青’去前面‘出出丑’!这样‘两相对比’之下!更能显现出他沈惟敬的神通广大!
到时候,不仅仅是朝鲜国王会对他刮目相看!宋经略,石尚书,乃至于大明朝的皇帝陛下!全都能够看到他沈惟敬的‘真本事’!
赏银万两?世袭伯爵?
他沈惟敬要的可不止是这些!
毫不夸张的说,跟战场的味道比起来,茅房都是香的。
“这附近应该有倭奴。”
张重辉说着掏出了地图,一边看,一边分析这此处的具体位置。
张简修的拳头都攥紧了,心里更是暗暗想着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必须得狠狠揍一顿这个老家伙替侄子出出气!
与此同时,得知张重辉才‘十四岁’的柳成龙更加震惊,且绝望了!
此言一出,柳成龙都忍不住尴尬了……
还不是怕有人跟着会露馅!
而且最要紧的是,象征着‘大明朝廷’的‘盖章公文’此刻还被沈惟敬‘藏在’手上,没了这样‘重要’的东西,倭奴怎么可能会相信张重辉是大明使者?
就凭那狗模狗样的外交令牌?还是那身狗模狗样的外交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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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成龙已经无所谓了谁去了,反正谁去都一样,谁去都只是白白送死罢了,谁去……他的国家都要亡了……
沈惟敬更是没有想到,张重辉居然会当着那么多朝鲜‘外人’们的面,直接公开跟自己叫板!
家丑还不可外扬呢,这小子也太不懂事了!
面对这样带着‘故意’的问题,沈惟敬只是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有我的事情要做啊。”
张重辉没有再劝说什么,只转身策马扬鞭,往平壤城的方向而去。
望着营帐外的黑压压的天,这位朝鲜如今的‘宰相’叹了口气后,准备起身。
说着,骆思恭撸起袖子便准备冲进营帐,去狠狠暴揍一顿张重辉!
“等等!”张简修急忙拦住了骆思恭,脸上的惶恐之意已经消失,转而替代的似乎是平静,更似乎是畏惧。
营帐内。
营帐外。
“哦,今日天色已晚,我明早再去平壤城。”
什么?才十四岁?
……
……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快速,柳成龙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慌忙回答:
“失礼失礼,住所早已安排好了,是我失礼了,实在是国恨家仇挂怀,还望天朝使者不要怪罪。”
这下子,一个年仅十四岁且‘小肚鸡肠’的‘胆小’少年形象,瞬间就被沈惟敬给‘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