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过,皇上也休想好过!”
顾宪成说到最后一句时,眼中出现了一抹往日里张重辉从未见到过的,带着不甘怨气的狠厉!
见顾宪成总算是‘正常’了,张重辉也好跟对方认真谈话了。
“我可以帮你。”张重辉忽然间放缓了声音,温和说道:“妖书一事,我有法子帮你摆平。”
“呵呵……”顾宪成已经是彻底不再伪装了,他满眼冷意,讥讽笑道:“还帮我摆平呢?你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
对此讥讽,张重辉却是淡然一笑,道:
“我怎么就自身难保了?你瞧,我现在不仅好端端的出来了,我还让张简修和张允修都复了官呢!
哦,对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皇上还让我给太子殿下当伴读呢!”
“哈哈哈……”顾宪成又一次笑了,这次他笑得更加讥讽了,更是冷言道:
“看来你是心甘情愿当皇上的刀啊?不!你是想反过来投靠太子,反将皇上一刀?
不是,张……重辉啊,你该不会真以为,太子会是什么好东西?”
“太子是不是好东西我不知道。”张重辉一脸无所谓,摊手道:“反正我张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伴随着话音落下,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顾宪成很清楚,张重辉虽然没有明说出口,却是在明晃晃的威胁他!
没办法,谁让他顾叔时,是‘自愿’掉进对方早就挖好的陷井里的呢?
意识到这一切,或许真就要‘注定’了的顾宪成,再一次表现出了他那‘懒得挣扎’的态度。
只见顾宪成‘又一次’戴上了,往日里那副笑容满面的面具,问道:
“说,你还有什么条件?”
“简单。”张重辉也不啰嗦,直接便是道:“让于慎行入阁!”
张重辉此言才刚一出,就见顾宪成在‘意料之中’地摇头笑道:
“不是我不肯帮你啊,吏部都已经推举于慎行入阁几次了?可每一回,他都被咱们那小心眼的皇上给刷了下来。”
“你只管推举于慎行,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张重辉只这样说道。
“行啊。”顾宪成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只不过转眼之间,他就笑得怪异道:
“既然我都答应帮你了,那你也总得告诉我,你要怎么……”
“先别问问题。”张重辉抬手打断了对方那意味不明的问题,直接问道:
“我就好奇一点,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我会算计你,那你为什么还要甘心入套?”
对于这个问题,顾宪成只沉默了片刻,最终痴痴笑道:
“是啊,为什么呢?会不会有可能,就如文天祥诗里写的那般?
寥阳殿上步黄金,一落颠崖地狱深。苏武窖中偏喜卧,刘琨囚里不妨吟。
生前已见夜叉面,死去只因菩萨心。万里风沙知己尽,谁人会得广陵音。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谁人会得广陵音……因为,你我是知己啊……
因为……我心甘情愿啊?”
顾宪成的神色再一次沉醉了起来,他好似瞬间便就喝醉了好几坛酒一般,已然不再顾那嘴角结痂的鲜血,只踉跄着步伐走到窗边。
在用力推开窗门的那一刻,刺骨的春寒呼面冲来!
呼啸而来的夜风裹挟着细细碎碎的冰寒雨水,扑覆在了顾宪成那略显沧桑的脸上。
然而,他却好似并没有感受到寒冷一般。
“你看,今夜没有月!”
顾宪成抬手指着窗外黑漆漆,无星无月,甚至还在嘀嗒下着淅沥雨水的天。
好似稚嫩孩童在向大人炫耀,急于证明什么一般!
“你看,它……更没有日了……”
顾宪成还在‘炫耀’着,炫耀本该是喜悦高兴的,可他却是‘炫耀’出了泪花。
望着顾宪成这副‘无酒醉人,人却醉’的模样,张重辉终究还是起了疑,并问道:
“你真的是顾宪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