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旻虽然无奈,但终究是有了指望,当时急匆匆赶回仇王府,将事情告知两位兄长。
面对前者,耍蛇人尚有几分犹豫;面对后者,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保全自身。
谁知韩骐竟与马骥这么一个扎手的角色为友,弄得己方全军覆没,难怪焦鹏会感慨“流年不利”。
鸠摩陀则严正表示自己的生意童叟无欺概不赊欠,交代了自己暂居城东土地庙,让他凑足银两再来相寻。
“俊人言之有理!”韩骐在一旁连连点头,学着话本中江湖好汉的举止口吻,向邱岩躬身道,“我也跟俊人唤老兄一声‘邱二哥’,总之我韩骐是承了你这番盛情,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日后邱二哥有事,我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否则便不算好汉!”
王柏先愣了一下,随即心中狂喜,哪还不明白马骥是要将这桩功劳送给自己。
那一次,“三义联”好手倾巢而出,在山中设下致命陷阱,由耍蛇人负责引诱两条巨蟒入彀。
一人一蛇好一番亲热后,二青却又以动作示意要带走小青。
但这等巨大的利益当前,便是风险再打他们也要搏一次,何况他们已经知道了对付那巨蟒的一招杀手锏。
又几年后,一日耍蛇人途经东山,忽有一条青鳞大蟒蹿出将他缠住。
如此躲藏了些日子后,前几天董旻带两个手下外出采买食物,却在街头一个被一个碧眼胡僧僧人拦住。
那胡僧自称鸠摩陀,自西域而来,平生最善降妖伏魔,因见董旻三人面有妖气,似遭妖物纠缠,故此拦下他们询问究竟。
倒是小青不分好歹,听到耍蛇人的召唤,竟偷空摆脱二青的看管,径自跑来与故人相见,结果落入他们布置的陷阱,被几支杀伤力惊人的剧毒弩箭射杀。
马骥也笑道:“善行论心不论迹,恶性论迹不论心。邱二哥有这番心意,便能当得这番谢意。”
等官府洗地已毕,马骥又拉着韩骐来向邱岩道谢。
退一步说,那二青使当真追上来,在这人烟稠密、市井繁华的所在,怕也不好公然显形作怪。
马骥扯过韩骐,先介绍了他的身份,然后说了他今早被人绑架的事情,继而含笑道:“王捕头,先前我受韩员外之托,为了韩公子的安全,只能求你暂不上报,暗中侦破此案。如今还不到一日,王捕头便能擒下贼人,救出韩公子,却该向县尊秉明案情了。”
这件事传到“三义联”,焦峰等人立时生出贪念。
饶是在场的“三义联”众人都是刀头舔血的好汉,当时也都再无一丝抵抗的勇气,在焦鹏的一声招呼下,头也不回地做鸟兽散,还能跟在三位当家身后的只有区区十余。
邱岩连连摆手,笑道:“咱们这些人只是跟来看了场热闹,连摇旗呐喊都算不上,公子再说一个‘谢’字,却是要生生羞杀老邱了。”
随后赶到的二青当场发狂,先是将那耍蛇人一口吞下,而后摇头摆尾横冲直撞,霎时间便弄得“三义联”死伤枕籍。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人喊马嘶之声,随即便见到一大群县衙的捕快点着灯笼火把闯了进来。
只可惜他们终究小觑了一条化妖异兽的灵智,二青竟已看穿他们的阴谋,根本没有上当,或许是念着与耍蛇人的一段香火情,也并未反过来攻击众人。
马骥回过神来,展颜一笑道:“玉堂,岂不闻‘子不语怪力乱神’?不管是妖是怪,我辈读书人,只须心中俯仰无愧,自然能见怪不怪而令其怪自败。”
不过这等异兽虽还未化妖而拥有妖类的飞腾变化手段,但其庞大身躯带来的强悍力量本身便是最厉害的手段,根本不是他们几个九品武者可以应付。
此后耍蛇人再没找到符合心意的蛇类,又只觉年岁不小,生出落叶归根之念,于是返回家乡富阳县,却没想到那两条青蛇竟也跟了过来。
这是最符合人性的选择,原本也无可厚非。
但他说着有心,听者同样有心。
韩骐“啊呀”一声,刚要做个举手拍额的动作,却发现自己手里仍然抱着那破壶,随手将之塞在马骥手中,向着大家拱了拱手说声再会,拔脚便匆匆往外走去。
邱岩看马骥不知怎地忽然有些失神,便招手换来两个手下跟上去一路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