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上翘,露出了报复的快意笑容。
在日本,这个无比注重社会身份的国家,大概没有比这更让人难受的了。
他看向手中。
登山绳大概有小指粗,很结实的样子。想必从树杈跳下的话一下子就能拉断颈椎,根本不必受太多的苦。
但是,那样一来,想必死相会很难堪。母亲见到,一定会很伤心的。
他想起了母亲,每天都尽力张罗晚饭,总是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询问时却总是被父亲粗暴打断的母亲。
他的拳头握紧,用力之大,让登山绳吱嘎作响。
最终,他颓然放开了手。任由登山绳落在地上。
再忍受一下吧……再忍受一年。就算是为了母亲。真的如同那个混蛋的男人所说,考上名牌大学的话,说不定未来还有希望。
他转过身,穿过马路往回走。
就在那一瞬间。
迎面而来的灯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
钝重的撞击声中,身体轻飘飘的浮起来。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倒是不疼……但是,好冷啊。
……
倒在自己卧室地板的少年,目光无法相信的在自己正在流血的肩膀和对面站着的人之间来来去去。
——你?!
发自内心的惊慌叫喊,并没有在杀手脸上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皮肤比起标准的塔什蒙贡人黝黑的多的脸上,谦恭已经一扫而空,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血从他握着的刀刃上滴下来。
惊惶之下,他喊出了只有私底下才有的称呼。
——舅舅?!
父亲去世之后,相对于冷淡的,会在各种方面苛求自己,要求自己做一个不负塔什蒙贡贵族完美继承人的母亲,这个有着一半米玛塔尔血统,作为母亲陪嫁的奴隶而来的舅舅才是最亲近的。
他最喜欢舅舅跳起hip-hop的样子。那种兼具力与美的动作带来的刺激,是僵尸一样的塔什蒙贡贵族传统舞蹈无法比拟的。
然而,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袭击了自己。
脸颊上传来了重重一击。
少年被打的脑袋向一边偏转,嘴里传来了血腥味。由于过于惊愕的缘故,他甚至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等他转回目光,皮肤黝黑的男人嘴角弯起了讽刺的弧度。扭曲的笑容。
少年战栗了起来。那是自从出生起就在身边的他脸上,从来没看到过的。
“卑贱的杂种。”
他的头发被抓起来,然后脸部连续的撞击地面,冰凉的感觉从伤口刺入皮肤。
“你怎么敢,称呼一个杂种为高贵的塔什蒙贡贵妇人的弟弟?”
“……”
少年死死盯着对方,眼神先是一片茫然,然后,他被对方话语中的某个单词挑起了怒火。
怒火迅速烧穿理智,烧的他连说话的能力都仿佛失去了一样,喉咙里发出猎奴犬般的低沉威吓声。
不过,皮肤黝黑的男人一点也不在乎这点愤怒。他甚至高傲的仰起头。
“真不知道大小姐……夫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一个母亲,竟然也是和我的母亲一样卑贱的奴隶的杂种,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
什么……
怒火瞬间消失不见。
那个总是对自己冷淡以对的……不是自己的母亲吗?
那一瞬间,少年仿佛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夫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纯正的,贵族的,受唯一真神保佑的孩子。”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