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拉克皱了皱眉。“我记得见墨伊斯(mous)那次,你就自称贝尔莎。莫非是为我们今天的见面做准备的?”
贝尔莎也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姐姐。
安妮塔咳嗽了几下。“怎么可能!我是很喜欢我这个小妹妹的,所以当时不希望暴露身份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她的名字了。你们就别胡乱推测!”
图拉克还是有些犹豫。“可是要做出无心政事的姿态,我有可能会去一些较为成人化的地方。难道也拖着你这个未成年的妹子?”
贝尔莎冲上楼,狠狠踩了图拉克的脚尖。“谁说我没成年的?我今年年初就成年了,就是现在结婚都没问题。”她继而兴致勃勃地问:“你想去什么成年人才能去的地方?是不是安妮塔有时候会去却不让我跟着去的区域?”
安妮塔连忙打断说:“你要去之前提醒我一下,我会让摩缇葵拉陪你去的。另外,带上你的卫队。在伊姬斯,再多小心也不过分。至于贝尔莎,就免了。”
“姐姐!”贝尔莎抱怨地喊道。
安妮塔很坚决地说:“等你像图拉克这年纪了,你去哪里我都不管。现在还是给我表现得乖一点罢!免得我再关你的禁闭。”
看来安妮塔这姐姐做得还是很有些威信的,贝尔莎立刻咬着嘴唇不说话了。图拉克却反而因此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女孩子虽然顽皮任性,到底不是品性恶劣的类型。只是不知道她之前为何故意找图拉克的麻烦。或许她真得不知道所面对的是谁?
“图拉克?尼森哈顿,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首席事务官哈尼兹大人厉声问道。
处于如火山般喷薄的怒气威胁之下的,是他的副手克诺拉?克里普尼,以及阿兹里斯等几名见过图拉克的低级官员。
没有人敢站出来回答长官的问题。
“他是卡加利家族的维查耶娜王妃的儿子,帝国的王子殿下,皇帝派来伊姬斯的钦差大臣。知道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吗?是要查实我们这些官员贪没敛财的证据的。你们倒好!一个乖乖地放他那艘大得不像话的海船入港,另一个与娼妓鬼混的时候不小心把司法权无条件地让渡给了他。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吗?用他刚拿到手的权力一个一个处置你们这帮糊涂蛋,最后再对付我。你们知不知道,我们都快死无葬身之地了。”
罗柯比声嘶力竭地叫骂了半个多时辰。而他的手下即使被唾沫星子啐到脸上也不敢伸手去擦。克诺拉?克里普尼的职位较高,跟随罗柯比的时间也较长,只有他敢低声解释。
“他带了皇帝和首相的下达的所有文件,又有安妮塔摄政做他的靠山,我们自然不敢刻意刁难他。”
“安妮塔做他的靠山?”罗柯比直着嗓子喊道:“你的眼睛瞎了吗?他是来给安妮塔来做靠山的。安妮塔?比拉莫是谁?维查耶娜王妃在伊姬斯的老相好。以往她就仗着这层关系捞到了帝国摄政的头衔。现在再加上一个既是皇位继承人,又是伊姬斯司法监察官的侄子帮衬,她简直就成了整个伊姬斯的女皇了。以后,你们这群家伙就等着只配舔她的脚趾头的日子罢。”
连克里普尼二级事务官都被如此不留情面的羞辱,其他官员更不敢说些什么了。事实上,正是克诺拉连夜派人给罗柯比送去消息,催他回来主持大局的。罗柯比一回来,就把他们几个亲信叫到他的寓所,随之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责骂。
一个女奴看罗柯比气得面红耳赤的,便从另一个奴隶手里端着的水晶壶中倒了一杯晶莹剔透的冰水,呈到他的面前。这女奴一向讨罗柯比喜欢,这么做也是对主子的一片关心。没想到罗柯比正在气头上,非但不领情,还抬起脚猛踹在她的肚子上。家养的女奴惊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她的额头撞开一个钱币大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流了满脸。虽然吃痛,她却再不敢出声,捂着头退到角落,也不敢自行出去包扎伤口。
罗柯比这时刻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兴致。对他来说,现在看到别人出点血反而能稍稍和缓他的愤怒。他继续大骂,可怜那女奴血流得多了,脚上渐渐无力,缓缓地躺倒在地上。她所流出的血,在她的身躯周围形成触目惊心的一大滩。
罗柯比的气终于消了点。他挥了挥手,让屋子里其余的奴隶把那女奴抬出去救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别看他往日慈眉善目的,发起狠来可同样是六亲不认。可笑的是,他突然觉得嘴干了,又叫了奴隶来给他倒了杯加了蜂蜜的冰水。喝水的时候,他问克诺拉:“我离开这几天图拉克王子还有什么动静吗?”
‘离开?你是陪着新娶的十六岁小妾去锡罗希风流快活去了罢。还怪我们没本事!就算你在,也不敢把一位正牌的王子怎么样。’克诺拉心想。嘴上,他很谦顺地说:“王子殿下倒是足不出户的。不过他的随从迅速地接手了克特里的司法机构,关键性的位置都换上他和安妮塔推荐的人。我听说其它几个城市也大致类似。”
“动作这么快?”罗柯比沉吟道。他指了指负责港口税收的小吏阿兹里斯。“你是最先见到他的人,第一眼印象怎么样?”
阿兹里斯畏缩地回答:“王子殿下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目间却不怒而威,令人不得仰视之而由衷敬畏。”其余几名官员也纷纷附和他的说法。
罗柯比脸上疑云更盛。“难道他真那么厉害?曼卡斯传来的消息可并非如此啊!”
克诺拉道:“我有亲戚在帝都为官。据我们以往的通信来看,皇帝最器重的儿子是皮亚斯王子和王子迦德拉。图拉克王子是幺子,且听说品性顽劣,整日只知道寻欢作乐,有时甚至惹得皇帝陛下不悦。”
罗柯比微微颌首。“我所了解到的和你类似。”
其实克诺拉哪里有那么多闲功夫关心哪位王子较得宠?下一任皇帝又可能是谁?他只是在那次被图拉克和安妮塔联手欺负后,花了重金打听来些道听途说的信息,如今讲给罗柯比听而已。没想到这倒正好贴合罗柯比的心思。
“莫非这一切都是安妮塔摄政在幕后指挥?”克诺拉一直不相信自己栽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里。
“也未必竟然!我的消息来源告诉我,图拉克王子去年随了皇帝到阿蔢达尼亚远征亡灵,回来后水涨船高。现在我们知道皇帝拿什么奖赏他的努力了——欧卡雷亚的职务。如果他真的一点本事都没有,安妮塔也不会与他靠得那么近了。”
克诺拉见罗柯比心境渐好,壮着胆子说:“那天我和阿妮娅(anra)在一起,不巧被他们抓个正着。”
罗柯比摆了摆手。“知道你对女人的品味高!就不要在这里炫耀你的‘丰功伟业’了。”
“属下委实愧疚。”克诺拉坚持道:“不过,那娘们离开我的办公室的时候,卖弄风骚地丢下一块香巾。王子殿下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拣了起来,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哦?这样啊。”罗柯比有了兴趣。“他的模样长得如何?”
“不夸张地说,堪称英俊。是那种挥挥手就能招来女人的类型。而且我听说图拉克王子喜欢在帝国各地猎艳。米索美娅的,西瑟利亚的,甚至满身羊肉味道的帕加女子也不放过。还曾经为此闹过不大不小的麻烦呢!”
“似乎这一点继承了皇帝的优良传统呢!”罗柯比略带嘲笑地说。
听出他的语气有所好转,其余人等的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王子殿下也并不是丝毫不讲人情的?”罗柯比进一步问克诺拉。
‘我不就是这样一步步被你拉下水的吗?’克诺拉想。“我只是觉得大人您对新任的欧卡雷亚,未必需要如临大敌般地担忧。而且按照我对皇帝下达的诏书的理解,图拉克王子不仅仅是掌握了伊姬斯的司法权,还被赋予了一整个帝**团的指挥权。埃卢鲁斯大人对此任命,应该会觉得更为不安罢。”
罗柯比若有所思。他转头问阿兹里斯:“这几天有帝国本土大批运兵船即将到达的消息吗?”
阿兹里斯努力回忆,最后不怎么自信地回答道:“......没有罢。”
罗柯比目光凌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继续与克诺拉的交谈。“你同时派人通知奥多里克了?”
“是的。”克诺拉自得地说:“发生这样的大事,大统领应该知晓的。不过他的船远离海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航。”
另一个官员不甘心只有克诺拉一个人发挥,插话道:“听说埃卢鲁斯大人是去迎接远道归来的玛尔提娜女士去的,属下估摸着他应该下周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