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脸的人，偷摸删了太丢人了。</p>
所以，现在杨瑾只能死扛着。</p>
他觉得事情肯定会有转机，互联网这个庞大的舆论场不可能永远被某一方的声音所把持。</p>
他期待着，总会有明事理的人站出来，总会有正义之士看不惯网络上对他这位老年人的集体霸凌，站出来为他发声。</p>
但是很可惜，他没有等来明事理的人，也没有等来正义之士，他等来的是电影投资人的电话。</p>
接到投资人的电话，杨瑾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从椅子上惊站起，双眼圆睁，目眦欲裂，声音因震惊变得有些嘶哑：</p>
“什么？！万斯影业把《异见者》的排片率降到了2.22%？万斯影业怎么能这么做！这、这、这！这简直是公然破坏行业规矩！！”</p>
电话那头，投资人的声音很无情：</p>
“杨导演，现在的事情明摆着，你无缘无故招惹了成丞，万斯影业要对你进行打击，于是，他们打击的目标却对准了《异见者》。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电影，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这样，我们的投资可能会血本无归。”</p>
杨瑾紧握着电话，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问道：</p>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们想我怎么做？”</p>
投资人道：</p>
“道歉，而且要道到成丞满意为止，道到成丞放过《异见者》这部电影为止，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你惹出来的，你负责搞定。而且还得向公众道歉，澄清误会。”</p>
杨瑾感觉心中的屈辱在生长，生长的如同藤蔓一样遮天蔽日。</p>
他一个大导演，竟然逼得向成丞道歉？</p>
这！</p>
不可理喻！</p>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回道：</p>
“我不道！他一个小辈，我说他几句怎么了？我还说不了他吗？说他几句，他就动用关系，打击报复，这成何体统！这娱乐圈还有尊卑吗？我杨瑾在圈里也混了二三十几年了，就因为几句批评，就要我向他道歉？办不到！”</p>
投资人道：</p>
“杨导，我劝你想清楚”</p>
杨瑾打断他：</p>
“我想清楚了，逼我道歉，没门！”</p>
说完，杨瑾直接挂断了电话。</p>
但挂断这一个电话还没完。</p>
接下来，他陆陆续续接到了十多个电话，有朋友的、有电影编剧的、有其他投资人的、有出品方的、有演员的、有演员的经纪公司的。</p>
打电话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问问他什么时候道歉，如何道歉，以及道歉后的后续安排。</p>
杨瑾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庞然大势给笼罩了一样，四周仿佛有无形的巨手在推搡着他，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挣脱。好像全世界都笃定了他会屈服，他会道歉一样。</p>
如果年轻的时候，他可能会热血上头，觉得世界都和我作对，那我就和世界反了。</p>
可是现在——</p>
他老了。</p>
他的心脏不再强烈的搏动，他的思路不再清晰，他的骨骼不再致密，他的头发不再乌黑，他的血液不再沸腾，他的脊梁不再挺直。</p>
冷静下来，杨瑾感觉到了一种大恐怖。</p>
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眼前突然出现了成丞的虚影，正在无穷高处俯瞰着他，仿佛在讥讽他的老弱和无能。</p>
成丞没有出手，只是打了一通电话，就让他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境。</p>
房间里，杨瑾嘴巴嗫嚅着，自言自语道：</p>
“我、我不道歉。”</p>
——</p>
帝京，郭嘉电影局内，气氛凝重。</p>
“砰”地一声，一个鬓角花白的老领导拍响了桌子，脸色涨红：</p>
“杨瑾这个老家伙，他到底以为自己是谁？一把年纪了，还因为嫉妒别人的电影票房，就在微博上肆意发泄情绪，引发这么大的风波！他这是想干什么？”</p>
在老领导桌头，有一份文件，是今年上半年的行业报告，里面有今年上半年的票房数据汇总。</p>
报告里显示，从今年1月份到5月份，票房同比去年下降了30%！</p>
而五一档的票房更是遭遇了断崖式下跌，降幅高达48%！</p>
整个华语电影市场，一片哀鸿遍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