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客人眼可真利。”</p>
罗六一听这话，单手托碗，一手用力重重拍了下大腿：</p>
“不瞒客人说，我早年也不是卖货，而是被人卖进了戏班，帮着跑跑腿的——”</p>
“这可真是巧了……”赵福生话说了一半，张传世已经舀好了一碗粥，率先递到了她手上：</p>
“大人，吃饭。”</p>
她顺手接过，轻轻吹了一口，接着抿了小口进嘴中。</p>
罗六看似与她闲聊，但直到看她喝粥后，这才心下松了一大口气，也跟着喝了一大口粥。</p>
‘嘶——’</p>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张嘴大口呵气：</p>
“烫、烫、烫。”</p>
有人先喝粥后，那孙三娘也忍不住了，手托着碗不住的摇，也跟着边吹气边喝。</p>
“真香、真香。”</p>
虽说才熬好的粥烫，但罗六夫妇在山里走动卖货，生活贫苦，吃的是干硬粗粮饼，平时一年到头连肉味儿都闻不得。</p>
此时喝了咸肉粥，说不出的满足。</p>
赵福生垂下眼皮，挡住眼里的神色，笑着道：</p>
“孟婆的手艺确实一绝，她原先在城南夫子庙外摆摊卖汤的，你尝尝她熬的那汤，最是滋补——”</p>
一碗粥水打破了罗六、孙三娘的防备。</p>
“城南夫子庙？我也去过、去过——”罗六一听‘城南夫子庙’，顿时眼睛一亮，盯着孟婆看：</p>
“好像这位老人家是有些眼熟。”</p>
他防备心又减了许多，再看蒯满周端的那碗漆黑诡异的汤汁时，也不像先前一样警惕了。</p>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p>
夫妻二人接了赵福生的粥，此时又听她极力推荐这汤，便都一一接过。</p>
“你们喝、喝。”张传世一见此景，顿时来劲儿了：</p>
“这汤药我路上也喝了，你们看我脸色，喝完真是浑身使不完的劲儿。”</p>
“啊，是是是！”罗六点头。</p>
张传世唯恐天下不乱，深怕这两夫妻不肯喝孟婆汤，这汤他都吃足了苦头，没道理不让其他人也尝尝这份苦。</p>
他不怀好意的起身，站到了罗六、孙三娘身边，伸出两手托住了二人的碗底，推送着汤碗递到他们嘴边：</p>
“你们尝尝——”</p>
“是是是，”罗六伸手想将这碗汤药推开，但张传世却已经将碗推到二人嘴侧。</p>
他本来只想客套一下以汤药沾唇，但那药到嘴边，托着碗的张传世已经将碗斜起来了。</p>
‘咕嘟、咕嘟。’</p>
可怕的孟婆汤被灌入夫妻二人口中，两人吞咽入喉。</p>
张传世站在二人中间，居高临下看着倒空的药碗，脸上露出得色。</p>
他正等着这两人喊‘苦’，却不料汤药一入这两夫妻腹中，便见二人如同喝完了半碗烧红的烙铁汁似的，身上突然涌逸出大量血光。</p>
随着血光涌现，先前还吞咽着汤水的罗六的身体竟像是火焰炙烤下的蜡烛，开始飞快的融化。</p>
“好——好汤——好——”</p>
罗六还在笑着赞美，但他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了。</p>
他的脸颊开始泛出油光，随后面皮以极快的速度融解、液化，化为可怖的血红、浓稠的液体往下滑落。</p>
他的眼皮拉长，并往下掉，将一半下眼睑覆盖住。同时鼻子、嘴唇也跟着往下滑落，五官顷刻移位，配上他诡异的笑容，显得格外惊悚。</p>
一旁孙三娘的情况也差不多。</p>
她的脸庞像是稀烂的泥水，再维持不住先前的模样，顷刻之间她的脑袋缩水了一大圈，脖子也跟着变细，最终承受不住，‘啪嗒’断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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