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一听这话,便知道事情耽搁不得了。</p>
卢珠儿当时还不知道上阳郡来信求亲一事,陈多子二人急得如热锅蚂蚁,但都暗自侥幸,认为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有跟女儿说。</p>
这会儿见女儿纳闷不解,二人咬紧了牙关,一番商议后,决定由卢育和去前门开门,陈多子则从后门偷偷溜走。</p>
“我们寻思,老爷将‘人’缠住,我从后门出发报官,先经由官府的手查此事。”</p>
若不是鬼案,惊动官府虽说也要脱层皮,但也比沾染到镇魔司了下场好许多。</p>
夫妻二人令卢珠儿藏在房中不要动,两人分头行动。</p>
说到这里,陈多子脸上的恐惧之色更浓了。</p>
“之后发生了什么?”</p>
赵福生见她因极度的恐惧而出现了失语的症状,不由温声提示了一句。</p>
有她发问,陈多子便身体打着摆子,机械似的答道:</p>
“我、我一开门后,便遇到了一队问吉、送聘礼的队伍。”</p>
刘义真与范必死不约而同的扭头彼此看了一眼。</p>
武少春疑惑道:</p>
“夜半三更有一队问吉、送聘礼的队伍是有些奇怪,可是这有什么好害怕的?”</p>
孟婆若有所思,轻声道:</p>
“除非这队伍是有诡异的。”</p>
此时正值寒冬,江面风又大,陈多子不知是冻的,还是想到了当夜的情景,身体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p>
“我当时也没想太多,与、与这位大人说的一样,我是觉得有些奇怪——”</p>
后面细细一想,怪异的事情太多。</p>
卢家已经家道中落,原本的祖宅已经变卖,而是另购了居住之所。</p>
卢育和夫妇目前住的屋子虽说不如原本的宅邸大,可也是两进的院落,夫妇二人所住的厢房在院子幽深夜。</p>
纵使夜半三更声音会更加响亮,可也不该传至府邸深处,还清晰极了。</p>
“我们夫妇当时也像中了邪,就觉得来客定是在大门处敲门,所以才会商议一人去周旋,一人报案——”</p>
哪知陈多子从偏门出去,却恰遇到了送礼的队伍。</p>
领头的是个年约四旬的女人——说到这里,陈多子的身体不停的颤抖。</p>
她十分害怕,紧紧将怀里的儿子当成了救命浮萍一般的抱住。</p>
看到这里,赵福生等人也看出了端倪——恐怕当夜的这队送礼队伍是有问题的。</p>
她见陈多子畏惧至极,没有急于追问,而是留了片刻功夫让这个陷入恐惧情绪中的女人稍缓和了片刻。</p>
半晌后,陈多子镇定了些许,又接着道:</p>
“那个女人身材有些丰腴,不是很高,约至我眉心处。”她抬手似是想要比划一下手势,但手刚一举起来,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即将手又放下了。</p>
“穿了一身紫红相间的衣裳,化了大浓妆,腮颊、嘴唇都涂得很红。”</p>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p>
“一见我开门,便喊‘恭喜’,说是奉了上阳郡文兴县家的臧老爷之命,来向我们家珠儿下礼送聘的。”</p>
说完,她有少时的失神。</p>
不多时,她又缓过了神来,随即解释道:</p>
“臧老爷就是当年我卢家祖父故交的那户人家,他们姓臧。”</p>
赵福生点了点头。</p>
“唉。”陈多子将脖子一缩,肩膀耸了耸,死死的咬住了下嘴唇,力量大得嘴唇都要破皮了:</p>
“我们家后头的偏门狭窄,是一条后街的巷道,对门是邻居家的围墙,这些人又多,将巷道几乎堵死了,我出也出不去——”</p>
门一开后,那紫衫妇人将礼单塞入她手里,便伸手一招呼,令众人将礼物抬入屋中。</p>
“礼倒多得很,共有十几二十台,旁边两个打灯笼的人也很——”</p>
陈多子说到这里,眼里又浮现出恐惧:</p>
“他们让开到一旁,便见这些抬礼的人一一进入我们后头。”</p>
说来也怪,那些送来的礼物都是些箱柜,看着十分精致,照理说就是光柜子也是够沉甸甸的,里面再装些东西,更是了不得。</p>
可偏偏这些柜子被送礼的人担着轻飘飘的,像是风一吹就要荡起来了。</p>
陈多子本来打算丈夫将人拦住,自己去报官,哪知计划没有变化快,她只当自己选错了方向,此时被送礼队伍缠住,丈夫那头开门想必是要扑个空了。</p>
“我担忧人多嘴杂,一来怕惊动邻居,惹来大家抱怨,二来也怕有人非议,对珠儿名声不好听,再加上人来都来了——”</p>
实在也是她确实拦不住。</p>
这些人太多了,密密实实挤堵了一条长街,她当时站在门口一望——原本夜半三更时分狭窄、阴暗的巷道早被红彤彤的灯笼光照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