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生不愿去细想这个结果,又问:</p>
“那镇上其他人呢,没有将此事上报县里吗?”</p>
范必死又道:</p>
“黄蟆镇距离文兴县一百多里路呢,路上道不好走,当初镇长逃离时,带走了镇上的马车。”</p>
就在这时,外头厉东平也进来了。</p>
他打着赤脚,裤腿高高卷到了脚踝,一双脚上沾满了厚厚的泥泞,一入庄内踩入柴灰中,双脚便被柴灰包裹。</p>
上面的泥浆沾裹了柴灰,形成厚厚的壳子包住他双脚。</p>
厉东平走过的地方,地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p>
“还得给钱呢——”</p>
他出行前戴了斗笠披了蓑衣,但身上也被雨水浸湿,这会儿入门后先将沾水的柴灰捧出去扔到了门外,一面坐在门槛处抓脚上的泥,抓了之后扔向外间。</p>
厉东平说话时,赵福生扭头看他。</p>
少年坐在高高的门槛上,两扇大门上血光闪烁,门神的烙印散发着鬼光,他却像是全然不惧。</p>
鬼光之下,地面几个外出归来的人留下的湿脚印很快被抹平。</p>
少年收拾完双脚,将脏兮兮的手往湿透的衣裳上满不在乎的擦干净。</p>
“给什么钱?”赵福生问。</p>
厉东平道:</p>
“县里请人降鬼,是明码标价的——”</p>
他说完,声音立即小了下去,有些不知所措。</p>
黄蟆镇的人太穷了,就是榨干了骨血,也请不来镇魔司。</p>
镇上的人对此心知肚明,所以鬼案爆发后,许多人宁愿困守原处,也不敢报官,深怕鬼没来、镇魔司来人了,反倒死得更早一些。</p>
“……”</p>
丁大同与赵福生面面相觑,二人都一脸无语。</p>
这就是郡中大将疯不疯的区别。</p>
在昌平郡中,虽说治下也时常有鬼祸,但百姓的日子大体过得去。</p>
而上阳郡的大将变相被流放至此,早就疯了,行事作风无疑是在对百姓挖骨吸髓。</p>
赵福生皱起了眉,懒得再说这个话题。</p>
她再转头看向范必死:</p>
“鬼祸已经发生大半年时间了,你入镇之后有没有打听黄蟆镇大约死了多少人?”</p>
范必死目光与她相对,顿时心领神会。</p>
“打听了。”</p>
他低声道。</p>
听说这话的众人心中一凛。</p>
范必死就道:</p>
“黄蟆镇治下共有14村,大半村庄都像东屏村一样沿河而居。”</p>
“沿河而居——”</p>
赵福生听闻这话,心中一沉。</p>
这一次的鬼祸本来就是人沉河而死,随后厉鬼复苏回家叫门,被叫到的人家灭门而死,如同瘟疫传染村庄,周而复始。</p>
而黄蟆镇惹到了这样的鬼祸本身已经很不幸,偏偏镇上的人都邻水,更增添了村民死亡的概率。</p>
“具体死了多少人打听不到。”</p>
范必死为难的道:</p>
“镇上兵慌马乱,没个主头人。”</p>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p>
赵福生也明白他话中之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