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镇魔司法则，没有鬼祸发生，便自然没有鬼案记录——金县镇魔司的这二十几年案架上应该是一片空白才对。</p>
可此时案格上却都摆满了卷宗。</p>
“是谁写的？”</p>
陈多子也问。</p>
赵福生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听一个怯生生的男人道：</p>
“是、是咱们镇魔司的汤大人写的。”</p>
来者是个四十五六的中年男人，脸有些圆，留了络腮胡。</p>
一身黑红相间的令使制服穿在他身上勒得紧绷绷的，他戴了一顶黑皮帽子，说话时眼神不安，看向身后。</p>
背着棺材的刘义真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此人是他随手抓到的金县镇魔司人，就是为了带进来问话，解释这些自大汉221年后出现的卷宗。</p>
这个令使的话令得孟婆怔住。</p>
赵福生倒并不意外，她并没有继续追问卷宗的问题，而是看向了眼前的令使：</p>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是哪一年进入金县镇魔司当差的？”</p>
那令使见她神色温和，气息并不阴冷，心下一松。</p>
他有些害怕背着棺材的刘义真，不敢离他太近，又见赵福生笑意吟吟，当即小碎步试探着往赵福生的方向跑了几步，随即顿了顿，看刘义真没有阻止，不由一喜，这才答道：</p>
“回这位大人的话——”</p>
陈多子忍不住提醒：</p>
“我们家大人姓赵。”</p>
他惊喜的道：</p>
“那不巧了，我也姓赵，赵大人说不定与我们是本家呢。”</p>
赵福生笑了笑，没有说话。</p>
那姓赵的令使紧绷的神情一下放松了许多，知道赵福生就是今日掌控金县的‘赵大人’后，他莫名多了些亲近之感，当即答道：</p>
“大人，我叫赵金焕，原是益州治下广平县高阳村人，当年与汤大人是同县老乡，在二十六年前跟着汤大人一起来金县赴任的。”</p>
不再害怕后，这赵金焕的说话声大了些，语调也流畅了不少：</p>
“我来镇魔司那年十七，如今已经四十三岁了。”</p>
赵福生点了点头：</p>
“这么说来，你也是金县镇魔司的老人，又与汤祖望是同乡，想必对他很熟悉了。”</p>
赵金焕刚点了一下头，接着动作僵住，脸上露出迟疑之色。</p>
“怎么了？”赵福生故意问了一句。</p>
他说道：</p>
“我在金县镇魔司的时间确实不短，汤大人当年因为同县的缘故，对我也颇照顾，但是——”说到这里，他顿了片刻。</p>
赵福生见他脸现畏缩之色，就道：</p>
“你有话只管说，哪怕说错了，也不会怪你的。”</p>
赵金焕就笑道：</p>
“那我就放心了。”</p>
他说道：</p>
“不瞒大人，我跟汤大人这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在大人们眼里不够看，但在金县却够用了。”</p>
赵金焕有了与汤祖望之间的关系，在金县镇魔司内俨然令使们的头。</p>
虽说汤祖望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厉鬼复苏，但其他人不清楚这一点，仍当他还活着，也因此赵金焕在金县镇魔司内部是颇有地位与威望的。</p>
“……从二十六年前，我感觉、感觉汤大人变了。”赵金焕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恐惧之色。</p>
“我、我受大家推崇，汤大人的生活起居及一些相关事是由我负责的。”</p>
金县没有鬼祸，令使不再受鬼祸之苦，便处理一些闲琐杂事。</p>
“汤大人每日生活不变，日常会先进议事大厅坐一坐，随后会去吴家，再在傍晚归来，后洗漱安睡。”</p>
赵金焕说着说着，众人便见他脖子、耳根后密集的鸡皮疙瘩浮起来了。</p>
“太、太准时了。”他别扭的道：</p>
“大人，我定过沙漏观察过，真是半点儿时辰都不差，给我的感觉，汤大人这每日晨昏起床入睡，干的事儿，二十几年如一日，且时间都是一致的。”</p>
有时他不看时辰，只要见汤祖望出现做事，就能将准确的时间说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