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生深深看他。</p>
张传世目光闪烁，眼中闪烁着逃避之色。</p>
他此时意识已经有些紊乱，鼻腔的喷气声明显，因为过度的慌乱，甚至意识出现了幻觉。</p>
一道男人咬牙切齿的咒骂在他耳畔响起：</p>
“废物！胆小懦弱！无用！遇事则逃，你要逃到什么时候——”</p>
他在这一声声‘咒骂’下，神情既是焦躁又是害怕。</p>
张传世不敢与赵福生的目光相对，他知道朱光岭接下来要说的话正是赵福生追寻以久的线索，自己在这样不恰当的时间开口，可能会招来她的憎恶。</p>
可他不是有意的。</p>
他不敢听下去——大人、大人她会厌恶自己吗？会认为自己是个懦夫吗？</p>
张传世正胡思乱想之际，赵福生温和的声音响起：</p>
“去吧。”</p>
这声音并不响亮，也不刺耳，没有带着反感与不解之色，仿佛只是寻常对话。</p>
张传世一下怔住。</p>
他脑海里杂念的幻觉瞬间被击碎，那咬牙切齿的咒骂声也顷刻间支离破碎，逐渐散为杂音，他的耳朵先是‘嗡嗡’，后续则因为极度的静谧而出现了片刻的放空。</p>
少顷，张传世悠悠回神，他神情茫然，看向赵福生：</p>
“大人，你、你刚刚说什么？”</p>
“你不是尿急吗？去吧。”</p>
赵福生耐心的又重复了一次，“上阳郡情况复杂，别乱走。”</p>
“……”</p>
张传世一时间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p>
他预想到的是赵福生会责备他、训斥他以及面露不快——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眼神，甚至有时会畏惧别人的善意。</p>
与万安县镇魔司众人的相处过程中，他也在有意无意的讨人厌恶，仿佛自己不配被人尊重与喜欢。</p>
他招惹刘义真，时常与范无救斗嘴，有时打趣武少春，远离蒯满周。</p>
孟婆熬的鬼汤他也喝，在赵福生面前时常表现得胆小、懦弱、怕吃苦受累——可以说怎么惹人讨厌他就怎么做。</p>
如他所料，万安县其他人都不喜欢他，赵福生也时常训斥他。</p>
张传世觉得这是自己想要的，也是他认为安全、舒适的相处模式。</p>
可此时一句平常的对话，他却突然鼻间酸楚。</p>
“大人——”他的话里带出哭音。</p>
赵福生的脸上露出嫌恶之色：</p>
“你不要逼我骂你，赶紧走。”</p>
“就是嘛。”范无救插话：</p>
“正说到关键处，你真是懒牛懒马屎尿多。”</p>
“……”张传世本来很是感动，但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又有些想笑。</p>
他脑海里那些困扰他多年的杂音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赵福生皱眉瞪他的表情，还有范无救嫌弃的神色。</p>
“这就走、这就走——”</p>
张传世麻利的爬起身来，一溜烟的蹿下楼。</p>
“大人，我看这老小子有鬼。”</p>
范必死道。</p>
赵福生微微笑了笑，随即又转头看向朱光岭：</p>
“你接着说臧雄山。”</p>
她当然知道张传世在这个时候出声是有问题的。</p>
张传世是纸人张是远房的‘叔侄’，纸人张是张雄五的儿子——从此时张传世的表现看，他与张雄五之间的关系可能比众人想像的还要亲近得多。</p>
臧雄山与张雄五之间绝对有渊缘。</p>
“先前说到上阳郡的人皮厉鬼最初是臧雄山所有，他驭使的厉鬼是一大一小两个厉鬼，大鬼为母，小鬼为子，子为母的伥。”</p>
提及这初最终成为上阳郡隐患的厉鬼，朱光岭的神情就变得严肃了：</p>
“大鬼坐镇镇魔司本部，受到了压制，但是它会分裂鬼伥，将其他厉鬼吞噬、困守其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