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一死，鬼祸依旧失控——”朱光岭眼里露出有些失望之色。</p>
“失控就失控。”赵福生又笑：</p>
“我是人非神，朝廷派我来，高估了我的能力，办错了事只能算朝廷看走眼了。”</p>
“……”刘义真嘴角抽搐，又隐隐有些想笑。</p>
“人哪有能做事面面俱到，不保证丁点儿不出差错的？”赵福生不以为然道：</p>
“只要我死前不犯错，无愧于心，死了也能瞑目。”</p>
她神态洒脱：</p>
“我死之后，朝廷总会派人来收拾烂摊子——你也说了，这里近帝京，镇魔司总署不会坐视不理的，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以人命续命自身呢？”</p>
“可是，可是我答应了封大人，古人云，一言九鼎——”</p>
赵福生打断了朱光岭的话：</p>
“你答应了，不是我答应了。”</p>
她摇了摇头：</p>
“在我看来，凡事都有一体两面，如果能信守承诺，谁愿意当背信弃义的小人呢？”</p>
朱光岭点了点头。</p>
赵福生又道：</p>
“可如果事情到了危急关头，又何必为了信守承诺，而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择？”</p>
帝都封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赵福生目前并不清楚。</p>
但从她的理解看来，封大人最初希望朱光岭守郡两年，估计也是希望上阳郡平定，不出乱子。</p>
“你为了上阳郡的稳定，反倒要杀人守城，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p>
朱光岭怔愣原处。</p>
“可是上阳郡的乱局，总要有人收拾——”</p>
朱光岭一双手指动了动，似是想要辩解。</p>
赵福生道：</p>
“落子无悔，能收拾的人不会后悔，后悔的人显然扛不动这大锅。”</p>
“我、我还有嫂嫂、族人——”</p>
赵福生摇了摇头：</p>
“朱大人，既是这样，你的选择不是很清楚了吗？”</p>
他受家人大恩，无以为报，便以命相博——以他自己的性命博取倒无可厚非，可他慷慨借百姓的命去博，那就是他的问题了。</p>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你的对错，只是打的嘴上功夫，要如何解决事情，收拾善后，才是重中之重。”赵福生老实道：</p>
“更何况你既然召金将前来，又有了以死平事的打算，这不正说明你内心深处对此事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p>
她看着朱光岭：</p>
“你既然有了判断，此时又何必再听我的意见呢？”</p>
她已经表明了姿态：不赞同朱光岭的选择。</p>
朱光岭的眼神迅速的暗淡了下去，他整个人身上的生气仿佛一瞬间被人斩去，如同一具僵持的尸首。</p>
半晌后，他神情木然的点头：</p>
“大人说得不错，事情已经办都办了，再提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p>
说完这话，他的鼻腔重新流出污水，可他却不再拿帕子去擦，而是满不在乎的伸手将其抹去。</p>
带着煞气的污水将他精心打理的胡须沾湿成一缕一缕的，他却无心收拾，而是又说回先前的话题上：</p>
“我将我驭使的厉鬼晋阶后，可以控制雨水，雨水所到之处，我能将人的脚印、行踪全部收集。”</p>
他面无表情：</p>
“夜晚的时候，我在上阳郡巡视，鬼有鬼域，我所走过的地方，就是我的鬼域，会迫使人皮厉鬼的子伥无法行动。”</p>
“但昨夜事出突然，我被鬼母绊住了。”</p>
他不再讨论自己行事的对错，转而提及人皮鬼母本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