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复生，厉鬼复苏之后，你找到它，又有什么用呢？”</p>
她说到后来，神情变得惆怅，也不知是说给张传世听还是自己听。</p>
“是啊，逝者已矣，它们已经不记得生前之事，可是生者还记得，并且这些记忆可能会困扰我直到我咽气的那一刻。”</p>
张传世叹了一声：</p>
“——仿佛一切与它们无关似的，可分明这些事情就是与它们有关的啊，真不公平。”</p>
“是啊。”</p>
孟婆也幽幽的应了一声。</p>
两人在短暂的情绪共鸣中，孟婆内心对张传世的怨念又降解了少许。</p>
“所以这桩案子，我是一定要参与的，大人，我想请你，请你——”</p>
张传世露出难以启齿的神情。</p>
“我娘在生时，人很好的，温柔细心，周边邻居、亲戚，没有谁不说她好的，她——”</p>
他想为自己的母亲、妹妹请封神位。</p>
但是张雄五（纸人张）坏事做尽，赵福生的父母甚至间接的因他而死。</p>
最令张传世感到不安的，是他想到了十里坡鬼案——赵福生驾着鬼车回到过四十年前的刘化成寿宴，与张雄五打过照面。</p>
那时正是张雄五受厉鬼力量影响的关键时期，张传世甚至说不清赵福生一家的遭遇，是不是当年的张雄五见过她一面后，随即将她样貌、特征记在心中，继而在四十年后搞出了这样一桩大事。</p>
他越想越忐忑，却始终不敢将这样的猜测诉诸于口。</p>
有时自欺欺人的想：大人精明过人，兴许早已经猜到了这样的可能，不用自己去提醒。</p>
……</p>
如今他来到上阳郡，要面临曾经的阴影，要重新面对已经厉鬼复苏的母亲、妹妹，他想为自己的母亲争取一个神位。</p>
虽说不知道封神之后有什么作用，但对张传世来说，母亲、妹妹从此不再漂泊无依，不再胡乱杀人，不再将来有一天担忧被更强大的人分解，且跟在赵福生身边，有时遇到鬼祸他还能看上一眼——想想竟然是一桩好事。</p>
只是如果赵福生已经知道了真相，她还愿意敕封自己的母亲为神吗？</p>
他一时懦弱的天性再度占了上风，竟不敢开口去问。</p>
“我有这个准备的。”</p>
赵福生看了他一眼。</p>
上阳郡的鬼祸凶悍无比。</p>
人皮母子鬼的力量强悍，经历几十年的驭鬼者接连‘喂养’，鬼母的子伥都达到了灾级，甚至于劫级的地步，她压根儿不敢去细想鬼母是什么样的可怕存在。</p>
幸亏她还有封神榜傍身。</p>
这样一想，她又稍稍安定。</p>
张传世本来还在苦恼于要如何为母亲请求，此时听闻这话，心下大松了口气，露出感激涕零之色：</p>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p>
“？？？”</p>
谢先生看着这两人对话，听得云里雾里。</p>
可惜此时众人可没心思给他解释。</p>
他叹了口气：</p>
“你准备几时动手呀？”</p>
赵福生正色道：</p>
“这种事情莫非还要择个良辰吉日？”</p>
她话音刚落，谢先生本来准备摸袖口卦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心虚之色。</p>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等下送走丁大同他们，我们即刻动手，早干早安心！”</p>
朱光岭闻言有些紧张，但他并没有反对。</p>
人皮鬼母已经逐渐复苏，他早晨离开镇魔司时，鬼母额心正中的眼珠已经长出来了，一副半睁不睁之势。</p>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鬼母的第三只眼一旦彻底睁开，兴许就是灾劫到来之时。</p>
“我们不能在清正坊动手。”</p>
朱光岭漫不在乎的吐了口污水，接着口齿清晰了一些：</p>
“这里住的非富则贵，与帝京或多或少有关联，将鬼引到下三坊去。”</p>
他话音一落，众人面色各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