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都笑着不出声，谢景升就说道：</p>
“封都大人的情况特殊，他如果睡着，便会厉鬼复苏，醒着的时候才能克制鬼物。”</p>
他这样一讲，众人便明白封都频频泛困的缘故。</p>
难怪先前在隆阳县与他相遇时，他时常打盹，又不时惊醒，想必也是担忧厉鬼失控，随时提高警觉。</p>
可封都毕竟是参与了58年前无头鬼案的非凡人物，这58年时间里，如果他一直维持着这样断断续续的睡眠时间，那么他此时困倦异常倒是情理中的事。</p>
睡不好尤其折磨人。</p>
与鬼相伴本来就要提心吊胆，偏偏还不能吃好、睡好。</p>
众人想起封都脾气尚算稳定，心中对他的毅力都格外敬佩。</p>
“其实镇魔司的情况复杂——许多事情说来复杂——”</p>
谢景升叹了口气。</p>
朱光岭以水开路，在茫茫鬼雾之中开辟出一条特殊的鬼路。</p>
鬼船从百鬼林间顺着浅流前行，无声的从鬼群之间穿过。</p>
船上特殊点亮的‘天灯’照在众人身上，使得厉鬼无法窥探这一群特殊的活人。</p>
谢景升提起旧事，神色复杂，可是赵福生等人却并没有出言催促。</p>
好在他自己仅只是沉默了两三个呼吸，便抬起了头来，环顾众人：</p>
“我们都从属镇魔司，既然要旧事重提，我便从镇魔司开始说起。”</p>
“镇魔司的情况特殊——”他说道：</p>
“驭鬼者也不少，我先从驭使魂命册的贾宜说起吧。”</p>
对帝京来说，万安县位处边陲，在上阳郡鬼案爆发之前，帝京镇魔司的人许多并不知道万安县镇魔司的存在。</p>
赵福生、孟婆等人在帝京之中籍籍无名。</p>
除了范氏兄弟来自于帝都，孟婆曾走南闯北，算是稍有见识之外，剩余的其他人，刘义真困于一隅，对许多事物的认知、见识都来自于抚养他的刘化成。</p>
蒯满周及武少春出身乡俚之间，对帝京镇魔司的情况是一无所知。</p>
可无论是谁，只要一入镇魔司，便难免要涉及魂命册——所以万安县众人不知道帝京有王将封都，也未必知晓谢景升的存在，可对贾宜的名字却十分熟悉。</p>
谢景升见自己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不由微微一笑，接着又道：</p>
“镇魔司内的将领有序列高低之分，但有些人，已经不在序列之内，贾宜就是其中之一，他与封都大人一样，已经属于王将级，他驭使的鬼，远在劫级之上。”</p>
说完，他不由看了一眼赵福生，表情变得有些怪异：</p>
“至少不亚于吸纳了鬼眼珠子后的臧雄山。”</p>
野神级！</p>
赵福生心中一动，接着又叹道：</p>
“如果不是臧雄山融合了鬼眼珠子力量，兴许贾宜比臧雄山还要厉害些。”</p>
谢景升点了点头：</p>
“魂命册关系镇魔司根本，大汉朝记录在册的，如今仍活命的令司、令使万余名，其中驭鬼者不过两三千人。”</p>
这些人中，除了一部分力量雄横，且远离帝京，可以压制魂命册反噬之外，大部分驭鬼者都是受贾宜掌控的。</p>
臧雄山40多年前在上阳郡厉鬼复苏后，人皮鬼母吞噬驭鬼者迅速晋阶，都变得格外凶悍。</p>
大汉朝再建两百余年的时间中，驭鬼者来来去去，不知有多少喂了贾宜的鬼伥。</p>
两百年下来，贾宜的厉鬼品阶不知达到了什么样恐怖的地步。</p>
赵福生听到此处，后颈发凉，身上鸡皮疙瘩立起。</p>
谢景升盯着她看，没有错过她脸上细微的变化，从她肌肉轻轻的抽搐中，仿佛猜出了她心中所想：</p>
“贾宜的鬼伥，其实不仅止是存在了两百年时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