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有点信心。”沐恩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够好,如果这个时候出发,自己很可能不能对团队进行帮助。哪怕他恨不得一天二十五小时高强度用治疗法阵治疗,正常人要养一年而且还会留下裂痕的粉碎性骨折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恢复。
“没关系,你留在这里,我带其他人出发。”亚伯看着沐恩,似乎心意已决。
“你们不能去。”罗本叫停了他们这种好像要越过自己直接决定结果的行为说道。
“那是我们的队员,我们必须要进去救他。”吉尔伽美什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说道。他看上去非常的桀骜不训,但不知怎的,像他这样威风凛凛的人说出这种话让人感觉意外的温暖和可靠。
“那就击败我。”
听到裸奔这样的话,吉尔笑了笑。击败一个魔导师,似乎真不是什么难事。沐恩可以,他也可以。
然后他就被揍了一顿。
认清了自己和沐恩的差别。
“我当初能赢那也是有先决条件的。”沐恩坐在他身边看着遍体鳞伤的吉尔伽美什,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是吉尔似乎并没有因为被打败了而气馁,毕竟他也给对方留下了不少的伤口,所以他看向亚伯,问道:“现在怎么办?”
“我也很纠结。”
“你们两个都不要这么激动,如果我不去,你们能保证自己可以出来吗?还是稍安勿躁,等我把伤养好。”
“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秘境未必会给我们时间。我就只是担心这个。”亚伯现在的眉头整日的蹙着,感觉很焦虑。
“你们真的要去?我进过秘境,必须的说,当初在学院大比的时候为什么昏昏欲睡连三场都打不满就是因为在那个秘境中留下了大问题。你们如果心意已决,我可以奉陪,但是我希望你们考虑两个问题。第一个就是能不能活着回来,不客气的说,咱们这个回路水平,加起来能干掉三个魔导师就算是超常发挥了,但是秘境中的环境可能很诡谲。亚伯,你得记住咱们第一次合练的时候遇到的事情。组织我们的第一要素其实不是会遇到怎样的敌人,而是生存的环境啊;第二,阿兰在眠湖家的地位很高,我们写信告诉老太爷,老太爷会不惜代价组织救援的。说实话,我认为我们去的意义不大。”沐恩说的是金玉良言,他也不怕得罪人,不介意被说成是什么贪生怕死,他只想保住兄弟们的命。
自从更换魂魄之后,黄泉秘境的记忆就回到了他的脑海里,虽然记忆中的疼痛被削弱了很多,他也知道了那是曾经永恒之王座下最强者的秘境碎片,但是他依然对这个词汇产生了很强烈的阴影。
毕竟自己的运气太顶,谁也说不好这次靠到自己脸上的是不是又是个什么类似于库库尔坎秘境之类的妖魔鬼怪。
“等到他们来要几天,你确定阿兰能撑到那个时候吗?我知道你是希望我们都可以活着。但是沐恩,他对于我和你对于我都是一样重要的,你们对于我都是一样重要的,那个时候我愿意不顾一切的去救你,我现在也同样会去救他……哪怕我没有这个能力。没能力我认了,但我是队长,再怎么说,不管是什么危险多么困难。我,得死在你们前面。”亚伯看着沐恩,神情十分的认真,“我没有资格强求你们,所以哪怕没有任何人跟着我,我也不会怪谁,如果活下来,咱们依然是好朋友,战斗的时候我依然敢把背后交给你……在我心里队长这个职务一直以来都是责任的代名词,不是权力。现在,我认为我有责任去救他,那我就必须去救他。”
沐恩沉默了,他点点头,表示认可。
“那么你能帮助我吗?把我送到树洞前。”亚伯站起来,握住沐恩的手,诚恳的说道。
沐恩也站了起来,他叹了口气,看向躺在褥子上的吉尔伽美什。
“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只是思考最优解嘛。在我这里没人是错的。只是呢,我认为,人还是要有情怀一点。我们的前方是我们的兄弟,我们的后方是我们的故乡。不管如何,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你说是。”吉尔伽美什露出笑容,看起来痞帅的紧,配上脸上的伤口,就像是学校门口刚打完架的不良少年,但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沐恩笑了,对着亚伯说道:“我的脚踝不怎么好。”
“没事。”
“到时候拖了后腿,别怪我。”
“你的意思是……”
“人嘛,少年的时候不疯狂,难道老了以后在轮椅上疯吗?”
吉尔挑了挑眉毛,这可能是他出生以来表情最丰富的一次。然后他从被褥里伸出手对着两人说道:“沐恩的法阵真的不错,我觉得我好的差不多了,拉我起来?”
“那就走起!”
迦尔纳掀开帐篷的帘子,对着里面露出了一个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带带我呗?还有女眷说他们也想去。”
“先写好遗书留在枕头底下,到时候回不来了叫人帮你寄给伊丽莎白。”沐恩走过来阴阳怪气道。
“打赢了回家结婚!”迦尔纳哈哈大笑,立了个中经常会出现的致死誓言。
之后,沐恩在外围的森林游走,设立了许多的空间锚点与拉扯强度,然后他抽出长剑,用其中蕴藏的大量魔力将六人直接传送道了树洞的门口。
“等候多时了。”罗本带着人,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这几个孩子的出场方式让他感觉有些意外,但不碍事,结果还是相同的。
沐恩看着他,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好,但是没有办法,有些时候反派之所以是反派,就是因为利益诉求和自己不同。
然后小天使微微一笑,说道:“今天下午你把吉尔伽美什揍得很惨,不如换我试试?”
长剑露出白刃,那个有着金发的身影开始在林间穿梭。
南海海神殿,教宗狄亚勋站在法阵的中央,感受着分赴八方的海神石力量的衰弱。
他不知道缺少了海神石,帝国是否还能够阻挡出肯定会出现的、未知的冲击,但是他选择相信塔瓦西斯,他相信塔瓦西斯可以制造出那个史无前例的魔导器。
这是场真正的豪赌,为这些孩子们争取时间。
他们的所作所为哪怕会被天下所有的人误解,也不会放弃。他们的身躯灵魂哪怕会被天下所有的力量抗拒,也不会停息。
正如同他们的师长那样,在快要六十年前的浪涛中挡在苍生的前面、挡在自己的前面,就为了保存下这些希望的火种,这片生生不息的土地。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受了可多可多的委屈。但是当师尊倒在我的面前时,我发誓,那是我所有岁月加起来都不够忏悔的痛苦。我就是在那一天长大的。”这个在所有人眼中都代表着永恒威严、不苟言笑的教宗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想起了那并不想要想起、好像已经十分遥远却又并不十分遥远的岁月。
流下了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