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长春院门口的侍从便大声道:“肃静,还想不想快些入内。”
刚刚的喧哗声便消散了,只是众人神色不一,腹中非议不已。
却说醉道人三人进了长春院,便走了一段小路,这条小路倒是在两旁挂在树木上灯笼烛火的照应下,略显昏暗,却又带着朦胧神秘。
陆良仔细观瞧左右,只是这两旁全都是树木草丛,再加上这灯火过于昏暗,看不清楚后面是什么,只好又往前观瞧,一排灯笼绕着小路通向远处,在黑暗中骤然消失,不知道路的尽头是何处。
张鹏却看着脚下,这青石板平整无比,走在上面,颇为舒适,似是整块条石切割而成,这长春院当真是财大气粗。
孟二爷跟在身后,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醉道人倒是全无感觉,只是向着前路行走,走出这段小路之后,前面豁然开朗,却见一块影壁横在眼前,借着光芒,这块影壁上面似乎描刻着春宫图,只是不止男女春宫,似乎还有男男,女女,只是天色太暗,陆良也看的不是很清楚。
绕过这块影壁墙,便看见一座圆形院门矗立在那里,这拱门内,似是一片竹林,冬日里倒也生机内敛,随着寒风摇摆,发出些“呜呜”之声。
跨入圆形院门,往左再行十数步,便像是进了一处闹市,有那喧哗调笑行酒令之声,扑面而来,灌入耳中。
陆良眼前便出现一座小楼,说是小楼却不太妥当,似是一座小塔,应是六层,每一层中都有光芒照射出来,再看那塔一层,大门洞开,里面人影绰绰,往来穿梭。
醉道人这时开口道:“老二,去你那里吧。”
孟二爷回道:“大人,这边请。”
醉道人说道:“时光飞逝,我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带路吧。”
“是。”孟二爷恭敬有加,又引着三人绕过这座塔楼,来到一处院落外。孟二爷推开这院落的木门,便入了内,三间正房,自北朝南坐落,院子中倒也干净,孟二爷推开厅堂的门,里面灯火阑珊,摆放着一个炭盆,倒也温暖。
“大人,请上座,卑职为您上茶。”孟二爷说道。
醉道人拦住他,说道:“不用忙了,多年未见,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孟二爷不敢怠慢,在醉道人面前,始终恭恭敬敬,说道:“大人风采依旧,卑职难以企及。”
醉道人坐在正座上,看着站在厅堂上的孟二爷,感慨道:“只怕是,以为我早死了吧。”
“大人吉人天相,卑职相信大人定然安然无事。”孟二爷回道。
“好了,今次来,一件小事,请你帮忙。”醉道人说道。
孟二爷施礼道:“大人请讲,孟二照办。”
醉道人看着张鹏和陆良,这才说道:“带个人走,就是东厂钱六绑在这里的一个人。”
孟二爷面露难色,犹豫道:“大人,只怕是有些困难……”
“怎么,多年过去,我说的话不管用了?”醉道人眯着眼睛,盯着孟二爷。
孟二爷被他盯得浑身不太自在,只得又开口道:“大人,这长春院的规矩,您也知道,只怕是卑职无能为力。”
“我是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找你,这么多年未见,看来老朽早已经被人遗忘了。”醉道人叹道。
孟二爷由是恭恭敬敬,但是仍然拒绝道:“大人,孟二无能为力,还请您恕罪。”
醉道人呵呵一笑,眯着眼睛想着事情,正堂中陷入沉寂。
“我当是谁呢,原来你这老不死还活在世上,进了我这长春院,却不来见我,只是找老二,心中可还是怨恨着我?”一个苍老的声音自外间传来,然后便见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叟缓缓走了进来。
只见这老叟虽是拄着拐杖,但是双目如电,气势磅礴,霸道无比,似乎要将这间屋子湮没。
孟二爷见到这位老者,更是恭敬,低声说道:“都督。”
醉道人见到这个老叟,脸色骤然一变,握着椅子扶手的左手突然紧紧捏着,狠戾地盯着他。
老叟不以为意,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
醉道人冷哼道:“我是放不下,可你又好到哪里去,终日躲在这老鼠洞中,不敢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