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成的李献别的事还能容让,但王铁这句话却把他弄火了。
“王铁,你说清楚,我们侍卫步军铁壁右军什么时候怂了?不服气咱们两军摆开阵势先干一仗!”
李献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一向与李献搭档的牛存节见老伙计是真怒了,连忙劝道:“老李,阿铁不是那个意思,别动怒,大家都是兄弟,上了战场还得彼此照应,别伤了和气。”
见王铁还犟着不肯说句软话,最能镇住他的王猛狠狠瞪他一眼,严肃地怒批道:“阿铁,你刚才说得过分了,还不跟老李道歉!”
其实,老实厚道的王铁也没有贬低李献的意思,只是嘴笨的他言语有些不当。
自从渭水一战之后,王铁就对王猛服气了,二人搭档时都是王猛拿主意,此刻见王猛都发话了,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对李献道歉。
“老李,你知道我这人不太会说话,其实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咱只是想着侍卫步军可不能怂了,希望老兄你也说句硬气话,毕竟咱们步军都是一张脸皮,可不能让马军看了笑话,对吧?兄弟话不着听,老兄您多多担待。”
王铁这几句话说得很是诚恳,过了怒头的李献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作了。
细细回味,王铁刚才那话还真有他自己解释的意思,是自己想差了,不觉脸色羞红,遂说了句让王铁产生共鸣的话。
“咱侍卫步军没有孬种,马军做得先锋,咱步军也做得!”
王铁当即兴奋道:“对喽,我就是老兄这个意思,咱步军不怂!”
二人总算把话说开,误会顿消。
刘鄩适时说道:“兄弟们,无论马军还是步军,都是副帅麾下,都是自家兄弟,都没有孬种、怂包!”
赢得了诸将认同后,接着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通过王统领的介绍,咱们掌握了敌人的深浅,这是知彼。
马步军兄弟都对自己部下有信心,这是知己。
知己知彼可胜,但这终是纸上推演,临阵不可有轻敌之心,方能将胜利攥在手中!”
军师敬翔摇扇点头,和王师范对视一眼,方才笑着幽幽说道。
“诸位将军勇气可嘉,刘都使更是深通兵法精髓,有诸位出战,何愁不胜?翔亦有些粗浅想法,说与诸位将军和二位主帅参详。”
“军师请讲。”
王师范见父亲点头,就由自己回应。
“刚才大家说得都是两军对战的战术层面,翔想说的是战略。
自广明元年黄贼窃据京都,至今已交战一年有余,双方因战斗互有减员这很正常,只是贼军断不至由六十万锐减到三十万人马!
以翔观之,八百里秦川虽属沃野,却也难养双方近百万大军!
我唐军除却京西,尚有天下各镇可供粮草,而黄贼只能就地取粮。
据探报,如今长安附近已是怨声载道、寸草不生、易子而食,何也?只有一个理由,贼军粮草将尽!
故翔以为,我军当以稳待敌自乱。
只要将贼军困在关中一年,则不胜而胜。
如此战场主动尽在我军之手,有机则战以练兵,无机则谨守防线以减少伤亡。
些许拙见,请二位主帅与诸将斧正。”
王师范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笑了,却没有表态的意思,知其对敬翔的分析谋划极为满意。
以智谋著称的刘鄩也是频频点头,其余诸将更是有恍然通透之感。
故汇总众人之见,决断道:“军师与诸位兄弟所言皆与兵法相契,本帅欣然纳之。众将听令!”
“末将在!”
刘鄩以下马步军各将同时起身领命。
“此战以牛存节、李献所部为左军,主将牛存节;王猛、王铁所部为右军,主将王猛。
刘鄩、王重师、王彦章所部,外加近卫五营,组成中军,本帅亲自统领,刘鄩辅之。
能胜则战,势弱则守,行堂堂正正之战,不冒险用奇,保存实力待敌自乱!”
“谨遵帅令!”
在一片应和声中,此番出战大略方针定了下来,王敬武含笑离席,回内宅向郭大娘子汇报去了。